是誰將自己十二歲的親侄兒納作男寵?是誰不讓他入仕?是誰任他被宗族子弟欺凌,淪為京城最大的一個笑話?又是誰將他置於風口浪尖,朝堂兇險於不顧,利用他推行新政,剷除異己?”
皇帝臉色蒼白,胸膛不住起伏,沈慕銳笑聲不歇,邊笑邊道:“到得最後,明明是你想將榮華富貴,錦繡前程拱手相送,墨存卻不屑一顧;明明是你想將帝王之情,聖恩眷寵堆到墨存腳下,墨存卻逼你下旨賜婚。就這樣,蕭宏鋮,你有何資格指責與我?你又有何資格,提起墨存兩個字?還想百年之後,與之骨灰合葬,哈哈哈,真真好笑!”
他話音未落,卻聽得屋內哐噹一聲巨響,兩人抬眼望去,卻見那病容少年,用了將那個藥碗,摔倒地上。抬起臉來,蒼白的臉上一雙黑色眼睛蘊藉怒火,他慢慢走過來,忽然揚起手,重重地甩了沈慕銳一耳光,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啐到他衣襟之上,怒道:“原來你都知道?”
沈慕銳有些愕然,但他畢竟是做大事之人,立即將那愕然掩飾下去,雙目微眯,冷冷瞧著那個少年,道:“你,何出此言?”
“原來,晉陽公子所受一切,你都知道!”那少年毫不示弱地瞪著他,顫抖著嘴唇,顯是氣地不輕,指著他怒道:“你都知道!你還忍心讓他一個人在那苦苦支撐,忍心假死讓他悲慟欲絕,再忍心復生令他生無可戀?沈慕銳,你怎麼能對他這麼狠?”
他手腕一揚,一柄輕巧的匕首隨即現於手中,眼中閃著冷酷之光,狠聲道:“我才不管你是誰,你這麼對他,活著也不過令他徒增傷心,累人累己,不若早早死了為好。沈慕銳,受死吧!”
“且慢!”
“刀下留人!”
兩聲疾呼同時響起,只聽嗖的一聲利箭破空,璫的一聲,少年手中的匕首被一支箭硬生生撞飛。那少年受不住力道,砰的一下摔倒在地,迅速爬起,對著衝進來的兩人怒目而視,尖聲道:“我殺我的,要你多事作甚?”
沈慕銳一看,衝進了的二人,一是當日馬上那箭法非凡的騎士,依稀記得名為袁紹之,一個卻是老相識,乃是皇帝陛下身邊的紅人,當日服侍過晉陽公子的二等帶刀侍衛王福全。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了皇帝一眼,卻見他也雙眉深鎖,顯是對此也不知情。
王福全一個跨步,單膝跪下行禮道:“皇上,小全兒來遲一步,累您受驚了。”
“起來吧,是你救駕?”皇帝疑惑地看向袁紹之,道:“這位,又是何人?”
袁紹之微微一笑,拱手道:“草民袁紹之,見過皇上。”他卻不行禮,轉身看那撲倒在地的少年,喝道:“琴公子,你這樣莽撞,是要壞小凜的大事麼?”
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終於悻悻然起身,恨恨地瞪了沈慕銳一眼,默不作聲,轉身離去。袁紹之待他走遠,這才笑道:“兩位莫要驚慌,這等事往後不會再發生了。”
皇帝淡淡地道:“他要替墨存討回公道,這樣的事,朕樂見其成。”
袁紹之笑了笑道:“皇上剿匪心切,自然樂見其成。只是此刻內憂外患,真個殺了沈慕銳,凌天盟餘黨撲了上來,我可招架不住。”
“凌天盟餘黨?”皇帝瞥了沈慕銳一眼,道:“昨日一戰,還沒被殺光麼?”
袁紹之笑道:“皇上,您莫忘了,昨日若有凌天盟智多星的徐二當家在,您此刻,肯定沒法坐這跟草民聊天嘮嗑。”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道:“小全兒,御林軍並南疆聯軍,此時何在?”
“回皇上,奴才趕赴塘定鎮之前,已飛鴿傳書,命虎豹將軍調動人馬趕赴而來。不出兩日,定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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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咱們只需捱過這兩日,與大部隊匯合即可。”皇帝喃喃低語,忽而抬頭,對袁紹之道:“袁大俠,你昨日相助於我,效忠朝廷的拳拳之心,可鑑日月。朕立即擬旨,封你為忠義伯,享皇親俸祿。現在朕命你作朕的貼身護衛,賞一等帶刀黑帶,即刻上任,如何?”
他眼力甚好,早已看出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袁紹之武功深不可測,立即便要將之招攬過來。卻在此時,聽得沈慕銳在一旁冷冷地道:“男兒當立志天地,行仁義,任逍遙,哪裡稀罕你那勞什子官銜?袁紹之,沈某敬你是條漢子,可別耽於蠅頭小利,讓一世英明盡付東流。”
袁紹之呵呵大笑,團團拱手道:“二位,二位爺忒看得起我老袁。只可惜我胸無大志,難成大器,也無甚英明可言,恐怕要令二位失望了。皇上,沈盟主,你二位身上餘毒未清,尚需修養,待精神頭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