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存奇道:“析皓,若無你和厲大人,我莫說南行,出京都不能,我心底一直感激莫名,你難道都不知道麼?”
白析皓笑容一滯,道:“只是這樣而已?”
蕭墨存笑了笑,道:“析皓,你莫不是仍介意那一紙約法三章?我早說過,那是防小人不防君子。這一路走來,你我早已如朋友般,真的無需在意……”
白析皓打斷他,正色道:“墨存,我對你的心思一如在山莊之時,這一路從未改變。不逼你,不難為你,是為著心疼你喜歡你,不是為了那一紙之約。我白析皓自在半生,從不將這些條條框框放在眼裡,你可明白?”
蕭墨存心底嘆了口氣,他又如何會不懂白析皓的心思,現在雖不至於厭惡此人,但那初見時的遭遇,再見時的蠻橫,早已深入內心,無論如何,也無法化成對此人的愛戀之情。何況同為男性,他又如何回應這人的一片感情?難道好容易跑出皇帝的桎梏,又要投奔另一個人的懷裡麼?
蕭墨存深吸了一口氣,道:“析皓,你我相識一場,若你真存了這樣的心思。我便必須明白告訴你,那不可能。”
白析皓臉上變色,勉強笑道:“為何?”
蕭墨存慘淡一笑,握緊拳頭道:“你以為我如此疲於奔命,如此勞神費力,是為了什麼?我放著好好的閒散貴族不作,幹嘛非得如此心力交瘁,拼了半條命來討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白析皓嘴唇顫抖著,道:“為,為了那個皇帝?”
“是為了我自己!”蕭墨存猛一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道:“我絕不允許自己淪為孌寵之流,絕不允許自己卑微仰仗另一個男人的恩寵。以前的晉陽公子如何我管不著,既然我是晉陽公子,那麼只有我活著一天,便必須像個有尊嚴的男人那樣頂立地。”
他頓了頓,口氣略有些哀傷地問:“析皓,你老實告訴我,若我答應你,與你歡好,你打算置我於何地?這世間容得了男風,卻未見得容得下男人間對等唯一的感情。你讓我跟你,用什麼名義,以什麼方式,如何相守?如何過日子?我的事業,你的事業,如何並存?我如何才能跟你在一起,卻不會被人瞧不起?”
他一迭連聲的發問,將白析皓震退了一步。在白析皓心中,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他只知道,眼前此人,是自己長這麼大以來,唯一傾心所愛之人。喜歡這個人,就是要得到他,就是要跟他雙宿雙飛而已,但如何雙宿雙飛,他卻並沒有想過。他白了臉,急急地道:“我,我可以……”
“別說了,析皓。”蕭墨存輕輕打斷了他,轉過身閉上眼睛道:“別存這種心思了,真的,我不願你自欺欺人,更不願你蹉跎光陰。如果你想走,那紙約定我會當面焚燬,你不必有後顧之憂。”
白析皓知道多言無益,他如失魂落魄一樣,慢慢地轉身,拂開珠簾走了出去。蕭墨存面露痛苦之色,拒絕一個敵人無比容易,但若要傷一個朋友的心,他卻是萬分不忍。
錦芳悄悄上前,低聲道:“其實,也不必把話說絕,畢竟此後仰仗他的地方還有很多……”
“你不懂。”蕭墨存嘆了一口長氣,道:“起先咱們把他當成惡人,自然是能利用之便利用。可這一路下來,他哪裡還有半點惡相,不過是個痴人罷了。況且,他於我有數度救命之恩,從前再不好,如今也抵得過了。我又如何忍心,誆騙一個痴人?”
錦芳搖搖頭,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道:“可是,沒了白神醫,這一路上,哥哥的身子……”
“最多再明察暗訪,給多點銀子,找個大夫隨行便是。”
“你以為好大夫那麼好找啊?”錦芳嘟嘴道。
蕭墨存揉揉太陽|穴,道:“那也不能欺騙別人的心,你還小,不知道人若心傷了,那就怎麼也補償不回去了。”
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窗外整整花香縈繞,窗內二人,卻各自神情凝重,想著各自的心思。此時門外忽然傳來小全兒的聲音:“錦芳姐姐,錦芳姐姐。”
錦芳應道:“在呢,什麼事?”
“公子爺醒了不曾?”
“我早醒了,”蕭墨存回過神來,笑罵道:“你個小猴兒,不好好跟著前頭的護軍們學學,探頭探腦做什麼,快進來吧。”
小全兒笑嘻嘻地探了進來,馬馬虎虎地行了禮道:“公子爺,您可醒了,您沒醒這兩日,我可正經做事呢,不信你問錦芳姐。”
錦芳笑道:“還真別委屈了他,厲大人差遣他去米鋪排隊買官糧呢。”
“哦,結果如何?”蕭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