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下,手拿著報紙呆呆地看著水面,想起了往事。
這天,老師正在組織同學們在後山坡上栽樹。葉蘭英提著水桶,劉鎖林揮著鐵鍬正在挖樹坑。葉蘭英突然驚叫了一聲,大喊:“蛇!”說著,一頭扎進了劉鎖林的懷裡。劉鎖林一看,是一條一米多長的大蛇,正揚起頭,向葉蘭英的腿咬來。劉鎖林眼疾手快,一把推開葉蘭英,向蛇撲了過去,兩手死死地掐住蛇的脖子,身子重重地壓在蛇的身上,然後站起來拎起蛇跑向一塊大石頭,重重地將蛇摔在石頭上,蛇被摔死了。事後,葉蘭英撲在劉鎖林懷裡的事傳開了。有的女同學說:“不知羞!挺大個女孩子朝人家男生懷裡鑽。”諸如此類的話,一傳十,十傳百,弄得葉蘭英和劉鎖林在同學們中間不敢抬頭說話。有幾次葉蘭英一見到劉鎖林就低頭臉紅的走過。
還有一次,葉蘭英和劉鎖林正在聽老師講課。突然,葉蘭英漲紅著臉嘔吐起來,老師讓劉鎖林把葉蘭英扶出教室到外面嘔吐。劉鎖林把葉蘭英攙扶到教室後面的坡地上嘔吐完後,劉鎖林剛要扶葉蘭英回教室,葉蘭英突然四肢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老師見狀,立即讓劉鎖林把葉蘭英背到衛生院。劉鎖林背起葉蘭英飛快地向衛生院跑去。赤腳醫生說是急性痢疾,要馬上送鄉衛生院。劉鎖林又背起葉蘭英跑了十幾裡到了鄉衛生院。打完針,吃完藥,學校已經放學了。劉鎖林一看沒辦法,只好深一腳,淺一腳地把葉蘭英揹回家。當葉蘭英躺在炕上望著劉鎖森背影時,才發覺自己的臉上在發燒。
正當葉蘭英沉浸在美好回憶之中時,突然,有人從背後一把捂住了她的雙眼。葉蘭英不耐煩地說:“別鬧!沒個正形,都什麼時候了!”
葉蘭英身後的鎖林一聽話音不對,忙說:“怎麼了?你吃槍藥了!”
“你還有心思鬧呢,先看看這張報紙。”葉蘭英一邊說著,一邊把報紙遞給了劉鎖林。
鎖林看了看,頭上碩大的汗珠不斷的滴了下來,看完後他又急忙翻到第一版,報紙上的“嶺南日報”、“1975年8月1日出版”的字樣清晰可見。
葉蘭英捅了一下劉鎖林,“你別光在這兒發楞,說說。”
“我哥不是那種人。”劉鎖林大聲喊道。
“你跟我喊什麼?是報紙上說的,你哥殺了嫂子,又沉屍水下。”話音未落,鎖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劉鎖林哭了一陣兒,慢慢地平靜下來,對葉蘭英說:“難道真是我哥殺了嫂子?”
“按理說公安機關不會搞錯的,但我看你哥不象是殺人犯。從報紙上看也有疑點。你看,”葉蘭英指著報紙說:“這上說你哥的殺人動機是為了與鄰村的錢紅姐結婚,我常在三個村之間活動,沒發現他倆有那種關係呀。”葉蘭英分析著說。
劉鎖林說:“對,對呀,我哥雖說跟嫂子打過架,鬧過離婚,但從不出去拈花惹草,那個錢紅我也認識,她是我哥的小學同桌,孩子都十歲了。”
葉蘭英又指著報紙說:“還有這寫著,說你哥三天三宿拒不交待,後來刑警隊採用了非常手段,你哥才徹底坦白交待。什麼非常手段,無非就是嚴刑拷打。”
“不對吧,公安機關還能打人嗎?”劉鎖林說。
葉蘭英看了看劉鎖林說:“傻樣。別說是你哥了,老幹部都打死多少了?我有個同學被縣公安局抽去幫忙整材料,她悄悄跟我說,你哥被打得挺重,慘叫聲老遠都能聽到。”
劉鎖林十分詫異地說:“真的?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葉蘭英說:“你哥被打的事,先別跟咱媽說,省得她傷心。咱倆先去找錢紅,問問是咋回事。”
二人說罷踏著太陽留下的最後一點光亮,急匆匆地向鄰村走去。劉鎖林說:“平常這點路說到就到,今天這是怎麼了,路幹走不到頭。”說著回頭看了看葉蘭英,發現葉蘭英的腦子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低頭不語,好像身邊沒有自己一樣。
天黑了下來,劉鎖林垂頭喪氣地走進了家門,趙玉香一看二兒子回來了,不高興地說:“你跑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快去吃飯。”
劉鎖林一聲不吭,坐在桌前悶頭吃飯。趙玉香回到自己屋裡哄翠翠睡覺。等翠翠睡著了又走了出來,看見劉鎖林眼含淚水,呆呆地坐在桌前,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的黑夜,彷彿是要把黑夜看穿,在黑夜尋找著什麼。
趙玉香感覺有點不對,走過去拍了鎖林一下,說:“你哥那兒有什麼壞訊息嗎?你別瞞著,跟娘說實話。”
“娘,報紙上都登了,是我哥害了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