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道:“牧野棲不愧為牧野靜風之子,天賦過人,琴聲甫起,他便已有破解之處;金劍門門主的修為本屬泛泛之輩,卻在琴音劍意最激昂之時以飲酒示意,倒大出眾人的意料之外;羊孽這位老兄弟的劍法的確有過人之處,當年曾與蒙悅一戰,雖不敵蒙悅,但那一戰亦讓世人對他刮目相看,只是他劍法過於邪異,又生性孤僻,人緣甚差,一直居於西睡一隅,名聲倒不甚響亮。以他的性格,能來趕赴洛陽劍會,已有些出人意料。”
“至於李青能躋身此列。倒不是因為她劍法不但超越其夫,而且還技壓群豪、事實上她與慕容楠心意相通,兩人的劍法亦已可互補不足,方才慕容楠勉力而為,終功虧一簣,李青與他一向配合無間。此刻雖是以音代劍,但她如自然而然地心生全力維護慕容楠之心。其劍慧受此一激,立時發揮得淋漓盡致,加上她與慕容楠的劍法一柔一剛,相得益彰。當慕容楠勢竭之時,正好是她勢盛之際一一所以,與其說是李青憑一己之力濟身七人之列,倒不如說是合他們夫婦二人之力。難得的是慕容楠對由妻子佔其鰲頭毫不在意。”
“與牧野棲的從容不迫相反,姬泉那小子則有些勉為其難了。如此猶猶豫豫,若是真的比劍,他未必能把握機會。”
“閒雲軒門下皆是女流之輩,卻是遼東最強門派,與北方的雪城併為北國雙雄,這與閒雲雙姬的武功不無關係、與素女門一樣,門中只有女人的幫派要在江湖中立足,就必須有過人之處,當年素女門門主秦樓的素女心經已高至驚世駭俗之境。閒雲軒自然也有它開宗立派的法寶!”
古治將諸人武學——思慮,最後惟剩範離憎一人。
但一時間古治還真無法捉摸透範離憎的用意與底細。
範離憎雖然也飲盡了杯中之酒,但他並非一飲而盡,而是慢慢啜完的。古治不由暗自皺眉:此子是真有過人之處,還是故弄玄虛?
闌蝶見古治眉頭緊鎖,似有所慮,便道:“古前輩,一曲已畢,請前輩點評定奪。”
古治微微點頭,環視眾人一眼,道:“依闌姑娘所言,有七人飲盡了酒中美酒,既意味此七人能破琴音所蘊含的劍意。不過七人破解方式亦不甚相同,也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老夫便略加評說,諸位偏聽偏信亦可,權當老夫是‘夫子自謂’亦可……”
第十章 論劍之道
古治老俠喜歡“咬文咀字”的嗜好人皆盡知,今日得此良機,面對數十名劍道高手,他如何會錯過?說了一陣子,興致大起,言辭越發玄奧生澀,比喻入理,起伏跌宕,滔滔不絕。場上諸般劍客除慕容捕這樣少數幾個儒俠之外,多半是斗大的字識不得幾個的人,只聽得煩心難耐,卻苦於古治德高望重,不知如何打斷。
忽聽得一個聲音遙遙傳至:“古治,你的武功雖然還算高明,卻未必就懂劍!不懂劍者卻在數十劍客面前口若懸河,真是可笑!”
初聞此聲時,尚在數十丈開外,待話音落定時,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已站在場內傲然佇立。
白髮飛揚,白衣飄飄。
此人赫然是天才劍客幽求!
沒有親眼見過幽求的人很多,但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幽求的人卻沒有一個!
白髮、白衣、無指,加上他那目中無人、凌然萬物的氣勢——除了十七歲時便掃平洛陽劍會的幽求外,還會是誰?
幽求終於出現在洛陽劍會上!
這本是諸人意料中事。
但當幽求真的出現時,仍是給人一種極大的震懾。
幽求不可能不知道中原數十名劍客是挾仇而來的,他讓中原劍道蒙恥數十年,今日就是中原劍道一血前恥的日子,但他仍是如期而至,這不能不讓人驚歎。
起風了!
也許,風本就存在的,只是在幽求出現之前,沒有人留意到這一點而已。
而現在,眾劍客不但感覺到風的存在,更感覺到了風所帶來的涼意。
夕陽是何時落至遠處的山邊的?
天空中是何時開始變得一片血紅的?
虛空中,是何時開始迴盪著一股肅殺與不安氣息的?
眾人的身子,是何時開始不知不覺地挺直如劍的?
沒有人去想這一切。
古治依舊坐著,他的雙眼卻微微眯起。當今武林,除幽求之外,不會有人會直呼古治之名,他的身分之高,已使許多人將之當成神一般崇拜。
幽求也許是惟一的例外。
在幽求的眼中,只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別,只有劍客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