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別之棄良久無語,雖說墨門自八十年前內部紛爭以來,南北兩支不和已久,但畢竟是一脈相承,如今求死谷遭遇滅頂之災,北支的弟子竟不加過問。此刻別之棄的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師一格輕聲道:“其實,墨門弟子都知道南、北之爭,是沒有任何結局的,無論誰佔了上風,對墨門而言,在紛爭不息中只會不斷削弱自身的勢力。只是,雙方誰也不肯退讓,不肯示弱,曠久之爭,大傷元氣,終於給了水族可趁之機,各個擊破……”
別之棄緩聲道:“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卻未必有人能摒棄舊怨。”說完苦苦一笑,接道:“一隻碗破了,無論怎麼修補,都是有裂隙的。譬如我,我與南支的仇,可謂……不共戴天,我無法做到那分超脫,與他們盡釋前嫌。”
想到求死谷已慘遭滅門,他不願再說下去。非議已死去的人,終非大丈夫所為,他轉過話題道:“無論是師父,還是大師伯,都對師弟你讚賞有加,說你具有墨門‘兼愛’之心,可惜生不逢時,未在墨門精誠一致、榮辱與共之時投身本門,而是處在這內訌不息之際,否則以師弟之能,必大有作為。這些年來,所有墨門中人似乎都已習慣了門內的四分五裂,唯有你一人,還在疲於奔走,欲使墨門各力量重歸一統。
師兄我與你雖然道不相同,但對你的心志,卻是極為折服的。其實,你這麼做的結果,也許終會將自己推向尷尬之境,南、北兩支都不能容你。“
師一格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凝重之色,他的眼中有堅毅的光芒:“墨門傳承數千年,絕不應在我們這一代手中消亡,千年的風雨先人都一一承受下來了,為何我們不能承受區區數十年的磨礪?”
說到這兒,他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以至於忘記是在與自己的師兄說話,於是便住了口。
別之棄卻並無不悅之色,他嘆了一口氣,道:“我隱於藥鼎山已十幾年,一直在暗中查尋‘戰魔甲’的下落,幾乎找遍了藥鼎山方圓十里之內的每一寸土地,卻仍是一無所獲。”
聽他提及戰魔甲,師一格頓時有所警惕,他的目光迅速四掃,見荊樹、壹二都不在附近,這才低聲道:“大師伯精通五行遁甲之術,他推算出戰魔甲在藥鼎山一帶,應不會有錯。戰族中人對戰魔甲百般珍視,當然會藏得極為隱蔽。師兄在藥鼎山採取醫病,懸壺濟世,已為世人所共知,沒有人會懷疑你深居藥鼎山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戰魔甲,相信師兄終有一日能找到它!”
難道,世所共知的“藥痴”別之棄深居藥鼎山,吸引他的竟不是藥鼎山的奇藥,而是所謂的戰魔甲?
一個連門下弟子也要刻意隱瞞的秘密,又會是一個怎樣的驚人秘密呢?
別之棄對師一格略顯神秘地道:“師弟隨我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師一格滿腹狐疑地跟隨別之棄進入附近一個山洞,洞中收拾得幹於淨淨,亦很千燥,裡面擺放著一些不宜見光的藥草,藥草栽在盆中,長勢頗好。
別之棄在山洞的一側洞壁上輕輕一拍,本是極為平整的洞壁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孔洞,別之棄伸手從中掏出一物,用油紙包著。
別之棄將油紙開啟,卻是一張摺疊好的布幅,他將它小心展開,平攤於地上,只見布幅上畫著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又有幾條被畫了些小圓圈,師一格一時看不明白。
別之棄指著布幅上右側的一個圓圈處,低聲道:“我們就在這兒。”
師一格一呆,旋即恍然道:“這上面畫的是藥鼎山?”
別之棄點了點頭,在上面指指點點:“此處是山道,這是藥鼎山最大的溪河,這是瀑布……”最後,他的手指依舊點選於布幅上三個細心描過的圓圈道:“這裡……這裡……以及這一點,正好圍繞藥鼎山山頂,呈三足鼎立之勢,而藥鼎山主峰如同一隻藥鼎,那麼此三處正是藥鼎的三足。”
師一格惑然道:“難道這三處有何異乎尋常之處?”
別之棄道:“戰魔甲身具千年魔性,縱是深埋地下,亦會驚憂周遭五行之氣,五行一亂,必生異象。
圈中所圈出的三個地方,正是常有詭異莫測的異象出現的地方。世人皆傳說這是山魈鬼怪,但依我之見,這多半是因為戰魔甲藏於藥鼎山所致!“
頓了一頓,他接著道:“我居住藥鼎山已十幾年,發現藥鼎山的不少奇藥不應該在這一帶出現,它們原產之地或是在高寒處,或在乾旱荒漠處,或是水澤之鄉,如今卻齊聚於藥鼎山,這極可能是因為戰魔甲魔性太盛,已使藥鼎山地氣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