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尋死才到‘久月’，這種行為無異於飛蛾撲火嘛！”蘭子轉向我，自言自語似地說。
我也有同感。
“所有涉嫌殺害井原一郎的人裡面，誰的嫌疑最大？”蘭子又問。
“每個人都一樣。”中村警官的回答很無奈，“我們對那個無足跡殺人的手法完全束手無策，不但無法鎖定兇手，也無法揭開毒殺犯的真面目，最後更在憲兵的阻礙下，無法繼續追査……”
“阻礙？”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叫秋由的軍人所派的憲兵來過之後，我突然被上司告知，這起事件結束了，井原一郎的死是一起意外，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此外，因為井原是逃兵，所以屍體必須交給軍方處理。聽了這些話，我立刻發覺這是軍方向警方高層施壓的結果。”中村警官想起當時的事，似乎仍有些憤怒，肩頭微微顫動。
“我知道了。對了，從那之後，毒殺犯就沒再出現了嗎？”蘭子說。
“沒有，毒殺犯完全沒再出現過，簡直就像井原一郎一死，兇手就達成了最初的目的……”中村警官依序望向我們，接著隨意拿起一份檔案，垂下視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總之，就因為這樣，這起殺人事件便被當作單純的意外而成為一樁懸案。悲慘又無謀的戰爭結束後，日本開始迎向百廢待舉的時代，而隨著時代變遷，大家已經完全遺忘曾有一名男子慘死的事實。然而，過了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卻有人試圖喚起我們記憶中那起不可思議的殺人事件……”
“關於這一點，”村化刑警面向我們說，“那個出現在‘紫煙’的女人不是說‘久月’最近會發生殺人事件嗎？你們有沒有發現雅宮家出現什麼徵兆？”
蘭子看了看牆上的鐘，起身去轉動音響的旋鈕，將廣播的音量調大。
“的確有徵兆。”蘭子回頭說，“現在七點了，時間剛剛好，你們不妨先聽聽接下來播放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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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註釋：
（1）蘭子大概是指收錄在短篇集《布朗神父的懷疑》裡的《狗的神諭》。
第七章 神奇的論述
1
廣播中傳出七點整的報時，瞬間的寂靜之後，一陣哀悽的長笛聲自音箱中傳出，曲調中帶著悲傷與莊嚴的冷漠，曲子的開頭纖細得彷彿一碰就碎，之後漸漸變得尖銳而瘋狂。這旋律雖然令人印象深刻，卻也讓人的心情為之消沉。
這首怪異的曲子播到一半時，我們從廣播中聽見“New Classic”這個音樂節目（1）的名稱，蘭子隨後就將音量調回原來的大小。
“中村警官，你很喜歡古典樂吧？你知道這首樂曲叫什麼嗎？”
“嗯，我知道。”中村警官深深頷首，“這首曲子叫做《惡魔之笛》，是由作曲家瀧川義明所寫的鎮魂曲。剛才聽的那一段是非常有名的第二樂章的獨奏部分。”
“那麼，你也知道瀧川與雅宮家的關係吧？”蘭子別有深意地看向中村警官。
“那當然。”警官緩緩回答，“瀧川是雅宮家次女的第二任丈夫。雅宮琴子與淺井重吉離婚之後，又與瀧川義明結婚。”
“沒錯。”蘭子點點頭，然後一臉認真地訂正道，“不過，正確的說法是，瀧川義明‘曾經’是琴子阿姨的第二任丈夫，因為他們兩人已經離婚很久了。”
“蘭子，這位音樂家有什麼周題嗎？”村上刑警被弄得一頭霧水。
“瀧川義明本來是傳統樂曲雅樂的演奏家，但他同時也精通能樂與歌舞伎，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另一方面，琴子阿姨則是雅宮家女性中，在藝術方面表現得最優異的人，她從很久以前就以日本舞舞者的身分聞名。瀧川與琴子阿姨是在某個神社的式樂演出時認識，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就結婚了。”（譯註：式樂，在各儀式上使用的音樂，主要指江戶幕府時代的能樂。）
“琴子小姐連神樂也會跳嗎？”（《譯註：神樂，祭祀神明時演出的音樂與舞蹈。）
“只要有人拜託她。”
“哇！”村上刑警佩服得眯起眼睛。
蘭子將交疊的雙腳互換，伸了個懶腰。
“昭和三十年代前半期，也就是瀧川義明與琴子阿姨剛結婚的那段時間，可說是瀧川身為一名音樂家的全盛時期。他將西洋音樂與雅樂結合，演奏出許多充滿企圖心的實驗性音樂。他所創造的全新樂器組合，以及在樂曲上的前衛嘗試，皆得到專家的高度肯定。
“剛才在廣播裡聽到的《惡魔之笛》正是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