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客廳,此時走廊牆上的掛鐘正好響起正午十二點的報時聲,不到兩、三分鐘,事情就發生了——
“走廊某處傳來濱不斷呼喊絃子的急切叫聲,由於隔著牆壁,我雖然也聽到絃子驚慌的回應,卻聽不清楚她們說什麼。一陣沉默之後,絃子的低沉聲音再度從牆的另一邊傳來。
“我實在敵不過好奇心,便走出房間,發現濱正僵直地站在陰暗的走廊上,臉色蒼白,專注地凝望玄關外面,在她身後有個穿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正緊緊抓住她的袖子。
“我大聲問濱發生什麼事,她卻好像沒聽見我的聲音。此時,絃子的身影出現在玄關,看來似乎亂了方寸,大喊著:‘夠了,別再讓孩子看了!濱太太,趕快將她帶進去!’才說完,她就發現我在附近,頓時臉色大變。
“我走向她們,再次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濱此時也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就在濱牽起小女孩往屋裡慌忙離開的同時,絃子也一臉嚴肅,異常冷靜地說,‘刑警先生,有、有人倒在我們家前院,他流了好多血,請你趕快過去看看。’
“我大吃一驚,立刻跑到絃子旁邊問:‘是你認識的人?’她臉上血色盡失,搖頭說:‘不、不認識。他不是我們家的人。’
“這時候我根本沒時間纏什麼綁腿了,剛好玄關地上有小孩與女人穿的草鞋,我就隨便套上一雙,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屋外的雪已經變小,雪地上有一道女用木屐從玄關走向正門,然後中途折返的清晰腳印。我後來才知道,那是絃子去察看那名倒地的男子所留下的,而我來到這裡的足跡早已被雪掩去一半。
“我的視線從腳邊往上一抬,立刻發現前庭中有個被染得鮮紅的黑色物體倒在潔白的雪地裡。我留下啞然呆立在玄關的絃子,飛快跑向那個倒臥的人影。我吐出的氣息變成白霧,遮蔽自己的視線,地上的積雪也讓我難以順利地邁步前進。
“一走近,我就發現趴臥在雪地上的是一名穿著髒汙軍服的軍人,他倒地的位置大概在前庭的正中央,離玄關與正門旁的樹籬大約十公尺,距左右兩側的池塘與樹木各約五公尺。
“我在距離那名男子約兩、三公尺處停下,很明顯地,他早就死了。當時的積雪有五公分深,屍體身上已積了不少雪花,男子的臉面向我這邊,有半邊臉埋在雪中,一隻眼睛半開,渾濁的眼珠漠然地望向前方。
“男子頸部右側突出一截棒狀物,那是一把短刀的刀柄,刀刃則深深刺入他的頸子,流出的血液以此為中心,朝男子面對的方向擴散,將雪地染出一片鮮紅。
“看著那片血泊,我不禁感到愕然,全身彷彿被強烈的恐懼感捆綁,無法動彈,也無法呼吸,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2
“男子就趴臥在雪地上,頭部微微側向左邊,面向玄關。一看到他,我的直覺就告訴我,這個人已經死了。他的右手往前伸直,指尖抓起一把雪,看起來十分痛苦。一股由死亡醞釀出的寂靜,正籠罩在四周。
“我緊盯那具死狀悽慘的屍體,愈想愈覺得不對勁,我也不知道那份疑惑究竟是從何而來。總之,我心裡不斷湧現一種模糊的不安。然而,身為警察的那份本能讓我思慮清晰,謹慎以對。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我一點都不覺得冷,並開始緩慢、仔細地觀察周遭情況。當時雪已經快停了,空中落下的是粉末般的雪花。我回頭一看,只見絃子扶著玄關的拉門,滿臉擔心地注視我這個方向。
“雪地上有一道足跡,是剛才絃子去察看那男子所留下的,從玄關開始,越過我所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屍體的頭部旁邊,然後回到玄關。這道木屐踩出的腳印十分清楚,看得出來還很新,往返的路徑幾乎重疊在一起。另外還有兩道從正門延伸過來的足跡,一道是那男子的,另一道則是不久前,我從正門筆直走到玄關留下的,因為雪一直沒停,所以我的足跡已經快被雪蓋過了。
【圖2】
“男子死前有過掙扎,以他的上半身為中心,四周的積雪顯得有些凌亂。雖然我在短時間內就觀察到這些,卻仍未發現這起事件真正的怪異之處。
“我慢慢靠近男子的屍體,從上方俯瞰,他的背上積了一層薄雪,側臉蒼白得令人毛骨悚然。
“此時我才知道,在脖子上的兇器是一把握柄沒有護手的短刀,刀刃完全沒入頸部,只剩下光裸的刀柄。看樣子,短刀並非被射進頸部,而是由兇手緊握著使力刺入。此外,傷口也不再流血。我蹲下執起男子面前曲起的左手,他的身體已經變冷,沒有脈搏,我的指尖只有冰冷的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