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憂心不已,傅嬈只說在宮中淋了雨,被淑貴妃訓了幾句,鄭氏倒也不作他想,怎知她這一次病來如山倒,竟是在塌上躺了整整半月,將這些年攢下的辛勞一併補了,叫她睡了個夠夠的。
她病下這段時間,朝中卻是出了大事,嘉州水患已平,可瘟疫卻越染越大。
原先當地官員瞞報,處置不夠及時,以至疫情範圍擴大,如今有一縣被封鎖,其中兩鎮死亡嚴重。
皇帝聞訊,立即派了錦衣衛斬了兩名地方官員,又遣一名都督府僉事並各部抽調一些官員,前往嘉州。
太醫院的太醫去了一半,禮部又在民間召募醫士,只是疫病關乎性命,等閒不敢冒險,除了些許個以懸壺濟世為己任的郎中慷慨奔赴,應召的並不多。
傅嬈是回到藥鋪後從陳衡口中得知了此事。
“太醫院人人自危,聽聞派去的太醫有人染了病,死了兩個,此事只錦衣衛密報呈上,陛下不許宣揚。”
傅嬈想起幼時青州附近的膠州也曾發生一場瘟疫,祖母當時隻身揹著醫囊奔赴疫區,九死一生,配置了藥方,消弭了疫亂,只可惜當時有人冒頂了祖母的功勞,而那人後來節節高升,如今在太醫院任職。
傅嬈心裡不是沒有想法,可思及自己上有病母,下有幼弟,實在不敢冒險。
況且,她的醫術不及祖母萬一,去了怕也是送死。
過了數日,形勢越演越烈,竟是連京城百姓也人心惶惶,許多大戶人家避禍鄉下。
傅嬈在街上採買時,便聽見人群沸議,
“聽聞有人從那疫區逃了出來,往京城方向來了!”
“快些逃吧,保命要緊.....”
“我已吩咐家中娘子收拾行囊,回蜀中避禍,待事態平息再回京做生意!”
三三兩兩的皆是打算離京。
傅嬈逆流而立,滿目蒼涼。
人海茫茫,皆是四處逃竄,些許個不小心撞了她一把,差點將她帶倒。
京城尚且如此,遑論嘉州一帶。
她滿腹心事回了藥鋪,及後院,便見兩名藥童蹲在地上曬藥,似在談及嘉州疫亂,其中一小童凜然道,“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己任,我雖成不了大事,好歹也可以去幫襯一二,嘉州是我故地,我若不去,便是懦夫!”
他拔地而起,便要走,另外一個卻扯住他袖口,“你莫要逞匹夫之勇,匡扶危亂,人皆有責,只是你身無所長,枉送性命,非智者可為,且不如悉心學醫,他日自有你用武之地。”
那十來歲的藥童憤然摔袖,他身量不高,力氣卻不小,竟是將那個高的給甩開,
“姑娘教了我配藥,我帶上藥方趕赴嘉州,沒準能幫上忙。”
那個高的撲過來又抱住了他腰身,不許他走。
兩個藥童竟是滾作一團,打了起來。
傅嬈立在穿堂,淚眼婆娑,一股孤勇自胸膛噴薄而出,脫口道,
“你們倆莫要爭執,且都安生待在店裡,我去!”
她回去跪在鄭氏跟前苦求了許久,將家中諸事安排妥當。
夜深想起皇帝那番話,若自己回不來,萬盼皇帝能看顧她寡母幼弟,遂連夜寫了一封信,教桃兒收好,若是她出了事,便將此信送至左都御史府,相信程老大人定會幫她轉交聖上。桃兒差點哭死過去,卻攔她不住。
次日傅嬈撇下一眾奴僕,獨自去禮部設在正陽門外的應召處應召,親自接了御筆皇榜,寫推薦人時,她報上了陳衡的名姓。
她打算隻身獨往,怎奈那嘉州藥童梗著脖子追來,傅嬈笑著應下。
每日朝廷皆有車馬護送這些應召醫士趕往嘉州,名目也會在次日上報朝廷。
皇帝是在傅嬈離開第三日,無意中從禮部和太醫院聯署的奏摺上,看到了傅嬈的名字,他氣得一口血湧上來,當場砸了一套汝窯青瓷。
她一個瘦弱的姑娘趕去嘉州作甚?
她怎麼這般不惜命。
他得將她拽回來。
皇帝憂怒交加,罕見大發雷霆,不過片刻,他又冷靜下來。
她是醫士,素有濟世之志,她從來都不是尋常女子,否則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