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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鶯眠幾乎立時就想問:什麼機會?
但出於敏感與多疑,她並未將這話問出口,而是暗自揣摩,總覺事情並不簡單。或許這只是賀蘭桀的試探,她若真的表現出激動和熱衷,反而中了這個男人的圈套。
對,要忍著。再喜出望外難以遏制也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忍一時風平浪靜,在他跟前絕不能露餡兒,不然之前種種就白演了。
因此崔鶯眠將眼簾一翻,眸中滾滾地落下淚珠來:“我不要這種機會,殿下,我不離開……”
這一定是崔鶯眠有史以來表演得最天衣無縫的一次,簡直看不出任何破綻,連她自己都演得動情,也不知道這股情緒從哪裡冒出來的,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地洶湧而出。只見她雙眸含情,眼波如霧,淚痕猶如暴雨梨花,細細點點,雖哭成淚人,猶有西子捧心之態。
哭崩了就醜了。她知道。碰上沒耐心的男人,哭得鼻子眼睛一把抓是大忌。一定要淚光婆娑,細聲細氣,含蓄著點兒釋放情緒,才讓人憐惜。
他看到賀蘭桀緊繃的臉色有所鬆動,眉頭展了展,自覺有望,即刻趁熱打鐵,又丟擲一句:“我方才是想救他,不是想同他走呀,殿下,你可否信我……”
俗話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要是真不管蕭子初死活眼睜睜看著賀蘭桀把他擊斃當場,賀蘭桀自己瞧著不會不寒而慄麼。這個道理很好想。
崔鶯眠覺得,他應該能被她說動了。
賀蘭桀彷彿一陣恍惚,但很快,在崔鶯眠將要拉住他手之時,他回過神來,那雙冷目直勾勾地盯住崔鶯眠,“不,假話!”
崔鶯眠一怔,他接著又不知何故笑了起來,崔鶯眠感覺彷彿有股陰惻惻的風颳到了自己臉上。
“讓孤看看蕭子初待你有多深情吧。眠眠,我現在離開,天明之前不會回來,如果他敢回來帶你走,那麼你們——”
話到此處,他突然停了一停,接著,用極其艱難凝澀的嗓說了下去。
“你們就走,孤不阻攔。”
崔鶯眠一愣,心道這個人果然說不通,他腦子裡的想法簡直莫名其妙。她要繼續為自己分辯一句,只聞足尖踏風的響動,一抬頭,只見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月色中,只剩枝折花落,牆根外傳來一聲杳遠的狗吠。崔鶯眠愣在當場,緩過神來,用力跺了下腳。
這男人還真是讓人……
下頭。
這就是他給的勞什子機會?
在這種情況之下,蕭子初回來帶她走才是沒腦子吧。這裡裡三層外三層全裹著他的衛兵,只要一聲令下,不說蕭子初了,就算他帶上上百個好手,也未必能在包圍圈裡衝出去。
估摸這又是一種考驗?
崔府查封,門皆已落上了封條,根本無門可奪,她現在除了在府中四處晃悠,吹著夜風淋著露水待到天亮,還能作甚麼呢?
崔鶯眠循著腦海深處的記憶,走過崔府的前院和後院,穿過一扇扇門洞,一面走,一面不斷回憶起從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生活在這裡的舊事。
母親會坐在籬笆院外的池子裡浣紗,有時捻針穿線,玉京女紅第一的女子,一針一線綿綿密密,織起了她風雨不侵唯有歡聲笑語的童年;
父親的書房裡,有一方墨硯,總揮散著淡淡的香,那是和別處任何人的墨都不同的,就算時隔一百多個日夜,這股餘韻依然纏綿著;
祖母年事已高,不大愛總動,喜歡看著母親做針線活,在旁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小小的侄兒,圍繞祖母膝邊蹣跚學步,還只會從新萌的牙齒縫裡漏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第一個會叫的人便是“姑姑”。
最後是她的寢屋,她推門進去。
這裡的陳設沒怎麼動,只是值錢之物大半已被索走充了內帑,只有一張不起眼的凳子罷了。
沒什麼好看的。
她默默嘆了口氣,在凳子上坐著,坐了不知多久。
窗外月倚西樓,她的心裡陡然浮上來一絲不平之氣。
他說天明再來,難道就真的將她扔在這裡,天亮前都不回來了?
豈有此理。
哪有此等丟下人就跑,不顧別人死活的男人。
蕭子初能蟄伏在這裡,保不齊就還能有別人也蟄伏在這裡,萬一她在這裡遇上什麼好歹,他苦心汲汲營營維持的那個“深情不渝”的名聲就拆得支離破碎了。
想了想,崔鶯眠還是忍不住,她大步走了出去,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