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臨的舞並不激烈,南臨舞者奉鳥兒為神,舞姿輕巧靈動中混入女子的嬌媚。這一舞,足足跳滿一個半時辰。
崔舜華手腳略長,體態輕盈,腰肢似柳,千般嫋娜。當她盡興而回時,眼兒彎彎,嘴角彎彎,眉目澹盪,光彩煥發,轉動照人,在她身上再無近日層層重重的烏雲。她遊目騁懷,最後落在直盯著她的樂師染時,笑道:
“以前曾有長輩教我識得南臨之好,我沒去過南臨,怎麼想像也不覺得南臨好,對它我甚是無趣,後來我認識一個南臨人,明白他、喜歡他,才漸漸對南臨的事有了興趣。我總覺得世事不脫如此,不論你看重的東西有多具意義,你得先讓人熟悉它,慢慢喜歡上它,對方自會想要了解它,這不挺好?這支是南臨的袖舞,我在書上看過圖樣,果然是這樣呢。可惜今日我著西玄衣,這袖子實在揮不出去。”她心情愉悅,一點也不在意穿著不夠細軟的西玄衣跳袖舞是不是一點美感也沒有。
樂師染一愣一愣,直覺問道:
()好看的txt電子書
“當家命令我們一月一曲,就是想讓北塘百姓瞭解各國樂曲嗎?”進而讓人瞭解小周春江曲的意義,讓皇上放過他嗎……這後頭的話他不敢問。
舜華也跟著一愣,隨即兇眉怒眼地說:
“嘿嘿,你當我人好麼?這是我刁難你們的法子!”
她轉向還跪地的連璧,想了下,坐回錦團,深深吸口氣,伸出右手臂。
“連璧,你上藥吧。”
英回神,趕忙道:“等等……”
舜華回頭看他,笑道:“我會跟尉遲當家說的,以後都讓連璧上藥。”
連璧垂著眼,小心地拆開她臂上白布。他取過瓷瓶,抖著藥粉,一旁樂音又起。
舜華詫異地看向樂師染,他低頭專心彈著。他不累麼?她真想問,天天都彈同一曲兒長達好幾時辰都不用休息麼?她實在佩服這些樂師對音樂的熱情。
“當家,這南臨東上邊就是大魏,聽說大魏舞曲與南臨相仿呢。”連璧沒抬頭地說。
“我對大魏不熟,不太清楚。”
連璧瞪著那些藥粉,自然地再問:“當家認識的這南臨人想必在當家心裡極為重要,要不要連璧安排一下,差人上南臨去請來做客敘舊呢?”
舜華微笑:
“不必。以後……我想都感情淡了,不必再連絡。”是啊,她想她還有以後的話,白起與她,是生疏了,畢竟白起眼裡,她只是崔舜華。
他與柳家小姐好事將成,既然柳葉月有心害死絮氏舜華,難保白起不會說溜,讓柳葉月再害她一次。
她還想保有心裡那方楊柳青青、湛藍碧空的淨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恨上人。她見連璧瞪著自己的右臂傷痕。“很可怕麼?”
“……不,沒有……怎會呢?只是連璧嚇了一跳,以為只有刀傷,哪知連、連……”他忙著取藥灑上。
“剩下的是擦傷,忘了塗藥都結疤了,不礙事的。”
“我……我有生肌藥,對,我有……可、可以好……得完全……”
舜華瞧他說話抖得不像樣,就連防著連璧、監視著所有過程的英都覺得詭異。舜華問道:“連璧,你怎麼了?”
“沒……”連璧深吸口氣,朝她笑道:“連璧只是感動當家願意讓連璧上藥。”
舜華還見著他面色微白,舉止已經鎮定,但還是有些微顫。她轉移他的注意,道:“春回樓那叫青娥的,還在春回樓裡吧?”
“是,春回樓怕連坐法,沒一個人敢讓她死。”連璧嘴角泛著殘酷。“現在就等當家下令了,她居然敢讓當家如此受驚,不活生生剝她一層皮,只怕難消當家心頭之恨。”
舜華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英看她一眼。他無法理解為何尉遲當家會……會這麼看重這種女人。
舜華又沉吟片刻道:“我瞧就不如……不如趕她出京城,有我崔舜華在京城的一日,就不准她在京城謀生,如何?”
“啊?”
舜華皺起眉。“太壞了?我天生就這麼壞,怎樣?”
連璧輕巧地替她裹上傷布。在傷布合攏前,又看了她右臂一眼。他乖順答道:“主子的命令,連璧會去辦的。連璧會差人打斷她的雙手,要她永遠無法彈琴,再趕她出京城,必定要她流落鄉間,生不如死。”
“……”舜華唔了一聲,說著:“這實在太無趣,打斷她的雙手讓她無法謀生,這麼快就讓她絕望太悶了,嘿嘿,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