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開馬車,萬一強納森回來找不到她……
她聽到有人在馬車另一側的門邊,立刻如釋重負地回過頭來。“強納森?”
可是門向外側開啟,面對著她的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神秘的情人,王子。
蜜娜本能地往後退縮,他懇求道:“不——我求你。我必須見你。沒有你我快發狂了——”
蜜娜說不出話來。
他半爬入車內,對她伸出雙手。
她虛弱地想要掙脫。“求求你——你沒有權利——我丈夫——”
“蜜娜”——她好像聽到他又低哺了另一個名字——“我翻山過海,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找到你。你可以想象我對你的感受嗎?那是恆久的追尋,絕望的,無止無盡的。直到奇蹟發生。”
就同在一刻,韋特那家族的墓穴中,蒙辛正謹慎地將一組解剖刀和各種儀器放在大理石石板上。他的器具包括一根兩呎長的尖削木樁,尖端在火上烤得焦硬;還有一根很重的鐵錘,通常是用來敲開大塊的煤炭。
棺材裡的女人現在兩眼緊閉,已失去知覺,或陷入昏迷狀態了。她尖銳的牙齒和沾血的嘴,使在場的四個男人都覺得她不過是露西夢魘的形象而已。
就連阿瑟在望著她看時,臉色也不似先前那麼溫和了。他以含有一種新力量的聲音問豪辛:“這真是露西的身體嗎?還是魔鬼幻化成她的外貌呢?”
老教授咕噥道:“是她的身體——可是又不盡然。你只要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的原來面貌了。”
所有的器具都安排妥當後,老教授又開口道:“動手之前,讓我先說清楚。死者的這種種變化,附帶了不死的詛咒。尋常的方式不能殺死他們,但他們若想活下去,就必須不斷的害人。而這些被害死的人,本身也會變成這種不死的怪物。因此這邪惡的圈子就這樣持續,愈來愈擴大。就像丟一顆石子到水裡後所蕩起的漣漪。”
“這位悲哀的可愛女子變成吸血鬼後的事業才剛剛開始。被她吸過血的那些孩童,情況還不至於太糟”——說到這兒,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傑可抱在手上那個失去知覺的孩子——“可是如果她繼續不死地活下去,那麼她對他們的控制力就會愈來愈強。”
“不過,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孩子們喉部的小洞便會消失,他們也會忘記所發生過的一切,回覆舊日的生活。”
老教授的聲音愈來愈激動。“不過最慶幸的是,等這個不死的惡魔被真正殺死之後,那麼我們所愛的這個不幸女孩的靈魂,才能重獲自由,她才能和其它的天使們在一起。所以能夠出擊中的一隻手。”
豪辛停住口,注視他的同伴們。“告訴我,我們之間是否有這麼一隻手?”
每一隻眼睛都轉向阿瑟。
阿瑟意識到自己面臨了掠奪的驚恐——雖說他仍一知半解——但也被說服了。
他對豪辛說:“我從破碎的心底感謝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豪辛的指示簡明而專業化。“將這根木樁握在左手,尖端對準心臟,右手拿鐵錘。等我們開始為死者禱告時,便用力敲下去——以上帝之名!”
阿瑟雖茫然而昏眩,卻接過了教授遞給他的工具——左手拿木樁,右手拿鐵錘。
“只要一鼓作氣!”老教授向他保證道:“一下子就沒事了!”
德古拉一腳仍站在梯階上,半個身體仍在馬車內。這當兒,蜜娜已放棄對抗自己情感的無謂掙扎。
她的王子對她說道:“我曾失去你一次,我不會再失去你了。”
蜜娜試著想強納森,卻一點用也沒有。她低語道:“我無法再對抗自己的情感了……”
……阿瑟將長木樁的尖端劉準了露西裸露的白晰胸部,舉起了鐘錶。
用力槌下。
——在倫敦,同一剎那,蜜娜驚恐地看見她的情人瞪大了眼睛。她的王子腳步顛躓地退到車外,一手緊抓胸部,彷彿剛受到致命的一擊。他發出嘶啞的尖叫聲:“他們否決我們!”
——墓穴中,露西的雙眼因真正死亡的衝擊而倏地睜開了,同時張嘴尖叫。
——在倫敦,蜜娜只能慌亂地瞪眼注視這個步履不穩的瘋子自她身邊退開,消失在人群中,同時無助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豪辛不負其外科醫師的盛名,用一把具有剃刀利刃的大解剖刀,在露西能發出任何聲音之前,一舉將露西的頭割了下來。而讓她自由的那隻手,將會會受到她的祝福——這是她自己如果可以選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