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歸的歸鄉人,那她的身份一定是機密,程寺雲說,等回到南黎檢視了卷宗,再與郡王明說。”
“她將鑰匙給了程寺雲之後呢?”
謝緲神色未動。
“回了舊王府,殺了葛家父子和師爺趙子恆,臣等去時,她已不知所蹤。”丹玉看著謝緲殷紅的衣袖,“她這麼做,應該是怕葛家父子查出她殺了蘇月蓉奪鑰匙的事,牽連戚……牽連郡王妃。”
謝緲聞聲,卻垂著眸,半晌沒出聲,任是丹玉這六年來一直跟在他身邊,此時也看不出他內心所想。
丹玉憋了會兒,忍不住開口,“小郡王,臣聽說,您將鉤霜留給郡王妃了?”
名劍鉤霜,纖薄如柳葉,削鐵如塵泥。
那本是郡王的師父送予他的寶物。
“嗯。”
謝緲輕應一聲。
“以往您可是從不離身的……”丹玉的聲音小下去,僅僅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小郡王不但自己定了門親事,娶了一位郡王妃,竟還將自己隨身的鉤霜也送了出去。
“她是我妻子,”
謝緲隨手拿起剪刀剪去過長的燭芯,火焰在冰冷的金剪間跳躍閃爍,照著他的側臉時明時暗,映出他眼底幾分玩味似的笑意,“有什麼是我不能給她的?”
他的聲音很輕,側過臉時,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羽毛銀白的鳥被人放飛,雙翅拍打著,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
他的手指觸控著腕骨上的銀鈴鐺,裡面有一隻蠱蟲本能地蜷縮起身體。
——
入夜時分傾瀉而來的一場雨,已將院子裡磚縫間殘留的血跡沖刷乾淨,穿了一身殷紅衣裙的姑娘已在廊上呆坐許久。
她再按那透明的圓珠,纖薄的劍刃便收了回去,此時只餘一截白玉劍柄被她擱在廊椅上。
她就那麼怔怔地望著那劍柄,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腰飾。
夜半三更,她卻沒有絲毫睡意。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劍柄,是在晴光樓顏孃的手裡。
顏娘和那幾個護院死後,小九對她說過,顏娘那幾日常佩在腰間的那截白玉,原是謝緲的東西。
她記得自己曾問過謝緲那白玉腰飾的事,那時他也點頭說過,那的確是他的東西。
她想起那個夜晚,她半夢半醒隱約察覺自己被一隻手狠狠地扼住了喉嚨,她想起那個清晨她將醒未醒時聽到被一隻手撥弄的水聲……
如果,那些本不是錯覺,
那麼在那夜扼住她喉嚨的是他,殺了顏娘和那些護院的,也是他。
戚寸心蜷縮著蹲在廊上,一隻手緊緊地揪住衣襟,她在腦海裡無法剋制地去想象,想象那個清晨她聽到的水聲,也許是他在沖洗滿是鮮血的雙手,也許是在擦拭那柄劍刃上殘留的血跡。
她渾身血液幾乎冷透,身體也無意識地出現細微的顫抖。
再度看向那白玉劍柄,
戚寸心臉色蒼白,唇上新紅的唇脂也早已被她抹了個乾淨,她的眼眶泛紅,渾身都是冷的。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見過他的這枚白玉劍柄,所以才會在離開的時候,親手交給她這樣東西。
他就是要告訴她,
顏娘是死在他的手裡,而他也並非是她以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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