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口飯,她才說,“我讓小九幫你找了個院子,離他們家不遠。”
“他有個舉人舅舅,早年入贅了通城的沈家,沈家原先是釀酒的,雖不算大富戶,但家底也還算殷實,只是前兩年惹了官司,家產也被官府收了,他舅舅重病死了,剩下舅母和表哥離開了通城,和他們斷了聯絡,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跟小九說好了,到時候就說你是他通城的表哥,來東陵投奔他們。”
“以後在外頭,你就說你叫沈緲。”
她說。
“你呢?”
少年靜默地聽她說完,卻是輕輕放下筷子,問了聲。
“啊?”
戚寸心抬頭,對上他的目光。
“你還要在這兒?”
他的眼睛剔透清澈,帶著幾分疑惑。
“嗯。”
戚寸心也放下筷子,她認真地說,“我想,我們就先定親好了,我身上的活契還有一年,我在府裡做滿一年多攢一些錢,然後跟你去南黎看看。”
謝緲或是未料她會這麼說,他隨即抬眼定定地看著她那樣一張白皙的面龐,“你不是說,你姑母不許你回南黎?”
小姑娘聽見他的話,有點煩惱地皺了皺鼻子,“反正是一年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他忽然不說話了,她看了他會兒,說,“我會常去看你的。”
“每天都來嗎?”
他堪堪回神,輕抬眼簾。
“……嗯,”
戚寸心忽然有點臉熱,她低頭沒再看他,小聲答應,“每天。”
他好像有點黏人。
她心想。
夜裡外頭下起了雨,噼裡啪啦地拍打在木廊的聲音不絕於耳,屋子裡燭火早滅了,但戚寸心遲遲睡不著,在黑暗裡睜著眼,翻來覆去。
“緲緲?”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嗯?”
隔了一會兒,她聽見少年輕應一聲。
“明天學堂的溫老先生就要考你了,你緊張嗎?”
溫老先生是東巷學堂的主人,日前辭了打小孩的柳希文,現今學堂正缺先生,戚寸心和謝緲說好,讓他明天去試試。
“還好。”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朦朧的睡意,有點軟乎乎的。
“緲緲,”
但她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側過身體,黑暗裡她什麼也看不到,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枕頭,“你是什麼時候到北魏來的?”
“十一歲。”
他簡短地答。
“那你還想回南黎嗎?”她好奇地問。
可他卻不說想或不想,只是告訴她,“我要回去。”
他要回去,
要讓一些人不高興,要讓一些人骯髒齷齪的心思落空,要去看那每一雙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睛。
然後,挖了他們的眼睛。
濃濃夜色裡,他唇角微彎,悄無聲息。
戚寸心毫無所覺,興沖沖地問他,“那你也會帶我回南黎嗎?”
少年的呼吸聲清淺,她聽了會兒,以為他睡著了,她才默默地轉身,卻聽身後傳來他好輕好輕的一聲:
“嗯。”
她一下又轉回去,“那我們說好了。”
這夜,戚寸心滿心歡喜地閉上眼睛,好像一開始出走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