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掛出告示。我不甘心地湊上去看那幾行細字,同伴無奈地笑笑:明日請早吧。待轉身再走,就由北京路從三座白塔中間開過,車流不斷。公路對面則再次蜿蜒起青山,還有一個類似觀景臺的地方。北京路這樣的分割讓我頗感彆扭,並有些納悶,以前在畫上看到的布達拉宮腳下是一片沼澤和綠地,如今怎麼是現代化的大馬路呢?
不久,我就解開了這個心結。從前的布達拉宮首尾青山相連,布達拉宮所在的是紅山,對面的是藥王山,兩山一脈相承。後來,因為城市改造,北京路修建,青山因道路阻隔而被斬斷,只好修建三座白塔,象徵性地連線起兩座山峰,意為首尾依然未斷。聽到這樣的解釋,我黯然神傷。
印象布達拉宮(2)
在拉薩的大街如江蘇路、宇拓路步行街上行走,如果不是一遍遍抬頭望望湛藍的天空,再路過一些身穿藏袍的人,我已然分不清身處哪個現代的城市。城市化程序對於一方地域的建設和重塑到底有多重要,它付出了哪些代價並促進了哪種意義上的進步?最直觀的是,它對古老建築的破壞到底有多大?這些問題盤桓在我心中,我知道它將是無數年的積累,人們花費一代又一代人的時間,也許才可以去證明人類在這個時代和星球上所耗費的心力,付出的代價,以及能夠達成的和解。但在我們所經歷的這一時代,我到過那麼多的城鄉,我深知城市化程序並不會因為許多人和我同樣的詰問而推遲半步。好在在西藏布達拉宮依然會高高在上,沒有其他建築來逾越它的高度。但僅僅只是這樣,足夠嗎?
披星戴月買票之旅
第二天六點起身去排隊買票。既然到了拉薩,怎麼也得去看看布達拉宮——我想很多人都是帶著這樣的想法摸黑起早的。除了站崗的武警,街巷裡沒有什麼人,黎明前的黑暗讓周身束縛在一種緊張的冷氣中。
得知八月是拉薩旅遊旺季,各種票務緊張,我們多少有些怨氣。我邊走邊裹頭巾,剛走到北京路主幹道的時候,一輛計程車“哧溜”一下停在我旁邊,司機衝我喊:“快上來吧!”只見副駕上還坐了客,我被嚇了一跳,問:“啊?不是有人嗎?你知道我去哪啊?”司機鼻子一哼說:“這麼早能去哪?排布宮的票唄?走不走?一起!”副駕上的客人無動於衷,抬起手腕看錶,司機起個大早為了多賺點錢,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還沒見過這樣拼車的。上車後司機說:“我都拉好幾撥了,人家是連被子都抱去排隊的!你們不算早啦!”
到了布達拉宮西門前,隊伍已經歪歪扭扭快站到北京路上了,一個少年在我們前面邊吃餅乾邊說:“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好多人在我後面的都走了,估計怕是排不到呢。”看看天,我有點沮喪,布達拉宮還隱藏在幽藍的天穹下。
一個男人斜眉斜眼地湊上來問:“我前面有兩個位置賣給你怎麼樣?你排這麼靠後,今天肯定是買不到票了。”這就是黃牛中的一種,他們大半夜出動,門票需要身份證實名認證,他們買不了,就只好透過賣靠前的位置來賺錢。
他見我們不搭話,繼續說:“每天都只放一部分散票的,最近旅行團這麼多,我的位置賣給你怎麼樣,兩個人只收你一百塊了!”少年估計已經被他騷擾過一次了,轉過頭來很生氣地對他說:“要不是你們這些人倒票,我們至於這麼早來排隊嗎?”那男人也不惱,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兄弟,咱們也是掙口飯吃,誰願意大半夜來排隊啊!”
男人尷尬地走開,我們都陷入空空的沉默,天空顯出陰鬱的魚肚白,布達拉宮的輪廓依稀可辨。它可知道,成千上萬想一睹它容顏的人,在它的腳下從深夜等到天明?它又是否在俯瞰那連線斷山的白塔時黯然神傷?還有那些穿梭在它腳下以非法的生意牟取利益的人呢,是否玷汙了它的聖潔?
印象布達拉宮(3)
建議排到前面去、賣位置的人不止那一個男人,隨後又有幾個人縮頭縮腦地走過來挨個兒問,並再三勸告我們,排這麼靠後是買不到票的。我笑道:“既然來到這裡,買不買得到,就聽從佛的意願,隨緣吧。”男人嗤鼻而去。當然他是不信佛的,他只信賴人們口袋裡的鈔票,也果然有人花錢跟著他們走到前面的大樹底下去了。少年嘆氣,搖搖頭,把手裡的餅乾袋捏得直響。
七點半的時候,木門開啟了,長龍騷動起來,人們七扭八歪地探頭往前看。隊伍慢慢朝前移動,數著人數進門,人們挪著步子生怕隊伍斷了。其實,在我們身後近百人全都進了院子,凡是進門的都能預約到第二天的票,只是時間早晚而已。長廊上排滿了人,想來剛才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