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明月,荷花盛放,美輪美奐。如此美景,魏子夏卻無半點欣賞之意,沉默著、思考著,有如一道雕像。他還是那個他,寧折不彎,脊樑挺直,頭頂的峨冠仿若刺破蒼穹的利劍。
韓尋肅手而立,微微頜首低頭,表示自己對魏子夏的尊敬,絲毫不像之前那般與魏子夏爭論時的樣子。
楊文更是心中惴惴,站在一邊兒。
很久,魏子夏問道:“加快讀書的效率?可此舉也讓讀書少了很多興趣兒啊!鑽研學問、鑽研學問,不是鑽研出來的學問,叫什麼學問?”
楊文抿了抿嘴唇兒,問道:“敢問魏師是寒門弟子還是世家弟子?”
魏子夏一愣,回答道:“世人皆知,我出身低微,這不是什麼秘密。”
“那我想魏師不應該如此問!”,楊文說道:“因為沒有標點符號,出身寒門的學子為了在理解書本的時候不出現歧義或斷句錯誤,寒來暑往,不惜行走幾十里路去求師問道,往往還會被拒之門外,因為他們沒有銀錢孝敬。韓師兄身上就發生過這種事情……想來,魏師當年恐怕也不是沒有遭遇過如此情景。我雖然是王侯子弟,但遠行三年,並不是不知疾苦之人,因此,‘發明’了標點符號。”
魏子夏面色如常,沒吱聲。
楊文繼續道:“我也是讀聖賢書啟蒙開智。絕非外人所言,想要妄改聖言,藐視聖人。實在是因為標點符號利於教化。那些攻擊我、攻擊標點符號,說我褻瀆聖人的人,何嘗又不是因為我冒犯了他們的利益?還忘魏師明察!莫要冤我!”
盯著眼神兒清澈的楊文,再看那被楊文標記後的《論語》,魏子夏長長嘆息。他是個守規矩的人,但並不是韓尋所說的迂腐之人,只知道認死理,他也知道好壞。被標記後的《論語》讀起來很順暢,句中意思一目瞭然,確實比原來容易理解的多。
“罷罷罷!”,連說三個罷字,魏子夏道:“標點符號的事情我會支援你推廣,但……你畢竟殺了同門學子十幾人。一個人十遍《論語》,這是對你的懲罰!半月後交給我!”
“魏師,稍等!”,叫住轉身欲走的魏子夏,韓尋道:“標點符號推廣的事情,恐怕我們有心無力,還得魏師親自出馬!”
“嗯?何意?”,魏子夏不解的問道。
楊文咧咧嘴,說道:“魏師剛剛出關,恐怕對此事不甚瞭解,標點符號現在等同於——成聖之機!”
魏子夏一愣,然後便想通了標點符號為何是成聖之機,也明白了為何是非自己親自出面推廣不可。成為聖人的機會誰不想要?可這個機會自己拿不到手,恐怕也不想讓別人拿,文道百家的明爭暗鬥很是厲害,他們不會坐視儒家再出一個聖人。魏子夏不同,德高望重,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大儒都教匯出三個來,連文道聖人都得給他些許薄面。有他來推廣標點不好,誰敢不開眼的說三道四、進行阻攔?
楊文很有眼力的作揖行禮,道:“為了教化傳播,為了數以十萬計的寒門弟子,懇請魏師千萬莫要推辭!”
楊文無疑是瞭解魏子夏的,這句話正說到魏子夏的心坎兒上。也許為了成聖的機會,魏子夏不會接手這件事情,但若是為了那些苦讀書的可憐學子,他絕不會推辭。而且,屆時誰若敢阻攔他,他敢跟誰拼命!
聞言,魏子夏表情嚴肅的說道:“義之所在,義不容辭!我來!”
說完,轉身而去。
韓尋長呼一口氣,臉上掛著溫和地笑容,道:“你算逃過一劫!”
楊文同樣鬆口氣,擦了擦腦門兒上的冷汗,嘟囔道:“真是給自己找個了‘二老子’啊!他可比我那親老子楊雄厲害多啦!”
“嚴師出高徒,否則魏師怎麼會被稱為‘三儒之師’?又怎麼會擁有眾多出色的弟子?”,韓尋微微一笑,說道:“中秋佳節,我也得回家看看了。哦,得提醒你一句,你要參加年末的國考秀才試,那就要好好準備了。給,這是給你的中秋禮物!”
看著手上的一摞書籍,楊文嘴角抽搐的厲害,他很懷疑韓尋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遠遠地,韓尋還傳過來一句話:“今天干得不錯,那三首詩很好!”
鬱結的嘆了口氣,楊文抱著書籍向臥房走去,小侍女畫眉則是麻利的收拾被魏子夏拍碎的漢白玉石桌。
坐在燈下,楊文伸手拿來一本《禮記》,忍不住再次讚歎“韓尋是個好師兄”。韓尋送給楊文的書籍都是他註解過的,要知道韓尋可是大儒,他註解的書籍本身便價值不菲、千金難覓,更遑論這些書籍中他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