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話引得周圍其他人登時便是鬨笑一片,夏鴻升也咧嘴笑了起來,轉身往對面的逸香居過去了。吃飯完又閒聊這一會兒,飯點已經過去的差不多了,不過逸香居里的人也還不少,只是到底沒有剛才那麼吵鬧。走到門前看看,管事的也閒了下來,正站在櫃檯後面拿筆在紙上記東西。
夏鴻升回頭看了一眼嫂嫂,她還在那裡忙碌個不停,於是便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進了逸香居里面。
立刻,就有店小二看見了他,幾步就跑到了跟前,很是恭敬的將他往裡面請:“這位公子,裡面請!不知公子幾人,是上二樓雅座,還是就在一樓湊合兒?”
“你且去忙,不用管我,需要了自會叫你。”夏鴻升笑著擺了擺手,向店小二說道。
店小二應了一聲,便又匆匆轉去其他的地方去了。夏鴻升掃視一圈,看了看那些食客們桌子上擺放著的食物,上到了二樓,掀開竹簾子到了二樓雅座,卻見二樓上能看到遠遠的老君山,遠遠看去,山上已然泛青了,如同淡墨調了淺青,寫意的隨手畫下了一般,端的是一番好景緻。
二樓裡就沒有一樓中的人聲鼎沸了,皆是幾人成座,圍聚在一起低聲說話,飲酒。也有人只是臨簷而坐,靜靜的凝望著遠處的老君山出神。
轉頭看看,就見二樓上果然有一處屏風,上面真寫的有不少詩作,夏鴻升走上前去看看,默讀了幾首,果然如同顏師所說,那些詩作大都追求辭藻華麗,但是卻只是辭藻的堆砌,而言之無物,到底空洞了。唐初時期,文壇還沒有從魏晉南北朝爭相纖構的狹小宮體詩中擺脫出來,那些詩壇改革的人都還未出現,初唐四傑估計這會兒還正讀著啟蒙文章呢。夏鴻升雖然自己寫不出來多好的詩歌,可是欣賞的水平還是有的。屏風上面的這些詩作美則美矣,可是到底卻缺少了一些內涵。就像是一副臨摹出來的圖畫,有其表,卻無其神。唐詩經初唐四傑在風格上的改革,發展到盛唐時期,無論是浪漫主義還是現實主義到達了巔峰,李杜二人的詩作萬古流芳,成了古詩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兩座無法超越的山峰,以至於到了後面的宋代,詩歌上無法超越唐朝成就,文人們只能另走偏鋒,沒想到卻引領起來了一座文學的巔峰,宋詞。
詩不過唐,詞不過宋,後面的朝代,這兩個方面都無法再做出更高的突破了,因為它們已然到了極致。
“公子,這些都是前來逸香居的文士所做,其中不乏有些聲名遠揚之輩,小的看公子也是讀書人,公子若是有興也留名其上,小的這就去為公子拿來筆墨來。”正當夏鴻升沉浸在感嘆之中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在了夏鴻升的身旁,轉頭一看,卻原是二樓上的小廝見夏鴻升看著屏風出神許久,所以過來了。
也罷,為了順利讓逸香居照顧嫂嫂,就再做小人,盜版一下後世的詩作吧。夏鴻升轉頭看了看小廝,笑道:“且拿筆墨來!”
“好嘞,敢問公子名諱?”小廝恭敬的向夏鴻升施禮問道。
“鸞州書院,夏鴻升是也。”夏鴻升笑著答道。
那小廝立刻轉身,朝著下面高呼一聲:“筆墨侍候,鸞州書院夏公子留墨逸香居!”
這一聲高呼,便頓時驚動了二樓雅座裡的食客們,都轉頭朝著屏風這邊看了過來,卻見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學子正站在屏風前面。有幾個就起身走過來了,想要看看熱鬧,還有人則仍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看其變。
很快,下面的管事就拿著筆墨跑了上來了,一眼就見了站在屏風前面的夏鴻升來,幾步跨了過去,將筆墨奉上。
“在下的字跡難看,獻醜了,還望不要笑話在下才是。”夏鴻升笑著拿起毛筆,雖然有原本的夏鴻升留下的底子,可後來就一直在用羽毛筆,毛筆雖然也用,可到底寫出來的字不地道,說完,轉身提筆在屏風上立刻書寫起來,寥寥幾筆,就見後面圍觀的幾個人面上就露出了驚訝之色來,周圍其他看著這邊的食客便好奇了起來,又有幾人走了過去。
“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身後有人隨著夏鴻升的書頁誦唸了出來,一邊念,一邊臉上神情變化,從淡笑,到訝然,再到瞪大了眼睛,兩手一拍:“好詩!”
這首其實不是唐詩,而是宋詞,浣溪沙的詞牌。那人出聲叫好,便又引來了幾個人匆匆走到了屏風後面看了起來。
卻見夏鴻升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後,突然筆鋒一轉,換了一個位置再次寫到:“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