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拍拍屁股走了,走得很瀟灑,有奉母行樂這一孝行當幌子、有巡視河工這一正事做理由,帶著數個兒子、一溜大臣,當然也沒忘從後宮裡挑幾個小老婆帶上。
你要說他是純遊樂呢,那是冤枉了他。老爺子算是比較知道民間疾苦的人,出發前就下詔“南巡察閱河工,一切供億,由京備辨。預飭官吏,勿累閭閻。”——地方上不要出錢,京裡自己掏腰包。
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啊!不然,曹家的虧空是怎麼欠下來的?當然,曹、李兩家的虧空,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折騰出來的,但是南巡絕對是一個強化項。你想啊,只要你當官兒不是當得全國皆知的清名,哪怕不奉承皇帝,也得照顧好他隨行的人不是?萬一哪一個伺候不周,誰在皇帝面前說句小話,前程就不要想了,弄不好還要被削。皇帝還帶著太后呢,苦了皇帝也不能苦了她啊!
一路雞飛狗跳而下。康熙本人是極體恤大家了,只是這種組團公費旅遊的形式,它本身就是件擾民的事兒。
而康熙本人還是極嚴肅認真的,真的親自乘小船跑到高家堰、歸仁堤、爛泥淺等處實地考察,擺出不讓人糊弄的架式,還調截漕糧十萬石,發高郵、寶應等十二州縣平糶。還讓隨行兵士不要踐踏了莊稼。夠認真負責的了。
但是這些並不能掩飾南行的喜悅,比如十四爺,經常寫信回來搭著他汗阿瑪信件的順風車,給他額娘顯擺一下。再比如康熙爺,也沒忘了給留守的兩個兒子寫件,敘述一路風光。
接到了信,留守的兩個人極其憋屈。汗阿瑪,您老是過癮了,還顯擺搭小船,在風浪裡搖擺,您老可真有情趣啊!咱們還窩在北京城裡呢?尤其是皇太子,雖說留在京中是利大於弊的,依然酸溜溜地想:我連黃河黃成啥樣兒都不知道,您跟我說什麼波瀾壯闊!
老四更不舒服了,他弟弟跟著去了,寫信回來給額娘。德妃的文化水平不太高,年紀也漸漸大了,四十來歲在這個年代有了老花眼也挺正常的。就需要有人讀信,四福晉為彌合丈夫與婆婆之間的關係,倒是常去細心伺候,就添了一項差使——讀信。
讀完了,回來跟丈夫彙報一下,十四弟又怎麼怎麼說了。額娘如何如何高興,如何如何掛心。胤禛的心裡也是酸溜溜的。
苦逼兄弟二人組。
再泛酸,還得工作。也只好把滿腔醋意化為動力,更加熱情地投入到工作中來了。
五公主新府選址的事情,經皇太子周旋幫忙(?),最後落到了胤禛的頭上。胤禛對於這件事情是極嚴肅認真的,把這個當成了一件差使來辦,日日催問內務府,劃好的那塊地,民房遷了沒有。
內務府的人快要哭了,他們的頂頭上司海拉遜掛了,如今正是滿頭包的時候,這位爺又來湊熱鬧了!還擺出一湊到底的模樣兒來。今天問:“西邊兒那幾家拆了沒有?”明天問:“給足人家搬遷的銀子了麼?不要為著五公主的事兒,致人無家可歸!”後天又說:“新府圖紙可有了?”
爺,您就消停消停吧!跟太子那樣兒的多好,看,沒事兒跟張英聊聊天兒,跟王掞說說話,或者跟他家詹事下下棋。您省事兒,大家也跟著省心吶。
四爺沒聽到他們心底的呼聲,他又來了:“昨兒的圖紙我看了,院子顯得窄了,把邊一溜幾家也遷走。”
新任務又到了……
這位爺可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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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老是讓大家幹活,真不是個好人,那位看起來悠閒的太子,也未必就好到哪裡去。當然,他不是折騰人,而是在憂鬱自身。
太子跟皇帝見面的時候就賣萌,如今他二十五週歲生日都快到了,這麼些年下來,套路都讓皇帝摸得差不多了,生產過剩、庫存都積壓了。太子面臨著各種意義上的‘經濟危機’。但是他與大臣,尤其是漢臣的接觸還沒有那麼深入,太子殿下終於找到了新的市場。
所以,常常就會聽到皇太子感嘆:“我忝為皇太子,雖說留守京中為父分憂,卻不能朝夕侍奉、盡孝膝前。唯認真辦差而已。”
或者關切地問:“張師傅父親尚康健否?聽說老人家近來略有不適?可要仔細呢。”
殷殷切切,實在是個禮賢下士的好太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裝模作樣裝得實在是想抽人!要裝好模樣兒,就不能發洩,不能跟往常一樣看著不順眼的人就抽,看小太監長得醜就打。可在外面按奈著脾氣與人周旋,這幫子老狐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