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收拾著包袱,是存心去打一場勝仗的,遺憾的是不能夫妻同行,以妻子的形象,還是很能拉分的。淑嘉一面囑咐著種種注意事項,一面不住手地把些小東西往箱子裡放:“你才病過,外頭晚間冷,穿得厚實一點兒,不要出去吹風。”
“知道啦,真把當弘旦來囑咐了你。”
“弘旦我就不用這樣囑咐,他前陣兒可沒病呢。”
“罷罷罷,我全聽你的,總成了吧?”
“這還差不多!”又開始為兒子說話了,“你多看一看弘旦,這孩子總不在咱們身邊兒。”
孕婦的情緒總是會很奇怪的,胤礽好聲好氣地答應了。
打包好了,還不能出行,還得先去探望另一個病號——裕親王福全。
福全近年來身體時好時壞的,說他身體不好吧,今年正月他還添了個小閨女,前年添了一兒一女,戰鬥續航能力還是不錯的。說他身體好吧,他又三不五時地病上一病,是太醫院的重點關係戶。
這不,康熙出行前,福全又病了,本來他是在康熙的名單裡的。公費出行、公款吃喝這樣的好事,康熙怎麼會忘了這個好哥哥呢?
據御醫來說,福全這回是病得真的厲害了,已經到了臥床不起的程度。康熙放下手上的事,親去裕王府探病。胤礽自然是打了申請要跟著去了,康熙卻說:“你也才好,不必去了,你伯王不是小氣的人,叫弘旦陪朕去罷。”
皇帝帶著孫子去看裕親王,留下太子在宮裡踱步。現在的裕親王,你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棄世,他現在每次見到皇帝所說的話,可能都是遺言。他會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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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說的話,對胤礽倒挺有利。人混到了福全這個份兒上,自身富貴已極,除了當皇帝做太子之外,該有的好待遇都有了。眼看著活不了多久了,更是不得不看淡生死,如今所念者,身後而已。
康熙領著孫子進了裕王府,裕親王世子保泰率眾親迎。一路把康熙讓到福全住處,一面語帶焦急地道:“汗阿瑪,我阿瑪近日病得越發厲害,御醫來看,開的方子也總不見效……”
康熙一口截斷:“進去再說。”
到了屋裡,福全在床上起身,讓太監扶著要給康熙見禮。康熙搶前幾步,把他按倒:“你還病著,管這些虛禮做什麼?”
福全躺在床上,以頭碰枕:“給皇上請安了。”
康熙左右一看,讓弘旦上前給福全見禮。福全連聲說好:“好好,阿哥可好?”
弘旦認真地回答:“我都好,伯叔父安心靜養,必可大安。”
福全一笑,對康熙道:“皇上有個好孫兒。”
康熙道:“你難道就沒有了?”
福全看了看保泰,誠懇地對康熙道:“奴才之子不肖,咳咳,肖了奴才也沒什麼大用。”
“你的兒子,有朕看著呢。”
福全放下了一半的心,欲言又止。
看福全的樣子頗有交待遺言的意思,想一想看過的脈案,福全這回確實凶多吉少,康熙摒退了眾人,獨與福全說話。
“你我兄弟,有話便說,還忌諱個什麼呢?”康熙說得很傷感。
福全苦笑一聲:“奴才眼下這般,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呢?”話雖如此,還是有忌諱的,比如說,他很相信康熙會善待他的兒子,卻有些擔心後續之君。保泰於國並無大功,純是靠康熙與自己的兄弟之情來引維繫裕王府的繁華,保泰日後有個什麼小錯,康熙或許也就容忍了,但是後來之君呢?
福全將死之人,也沒那麼多忌諱,他是康熙的哥哥,這都要死了,作為一個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弟弟,康熙又能活多久?多活十年?那時候康熙也是六旬的老人了。太子上位,對保泰的容忍度必會降低,不是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個規律,福全能做的就是抓住這個規律,最好能在臨死前賣太子一個人情,將來太子登基,也許能念此情,對自己一系好一點。在直郡王奪嫡之心不死的時候,自己能夠幫太子一把,那就是個大功勞。
主意是早就打定了的,福全慢慢地說起了自己的擔心,從保泰無功說起:“縱是皇上看顧於他,他的本事也是有限的。奴才的兒子,自己有數,天資就差些,奴才又不是個會教兒子的父親。奴才就一直羨慕著皇上有那麼多好兒子。”
一口一個奴才,謙恭已極,康熙的兄弟之情達到了頂點:“放心,朕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