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匈奴營地,氣氛則完全不同。
兩漢時期,匈奴單于由攣鞮氏世襲。除單于部族外,匈奴還有四大名族,分別是:呼延氏、須卜氏、丘林氏和蘭氏。
匈奴王庭裡,很多重要輔臣位置,都由四大名族世襲擔任。
須卜氏千戶就是四大名族須卜氏子弟,因年輕,掌兵不多,但在匈奴中地位極為尊貴。
匈奴勇猛好鬥,貴胄子弟戰死是一種榮耀。可是,被漢人小隊輕騎夜襲大營,貴胄被殺,卻是匈奴的奇恥大辱。
一定要報復!
匈奴人本就性如烈火,遭受如此打擊,立刻組織各部族,向陰館城發起瘋狂的攻擊。
匈奴的攻城之術匱乏,暴怒後更是混亂沒有章法,更加急躁狂暴。
遊騎奔突在城牆下,密如暴雨的弓箭射上陰館城頭。
須卜氏一營匈奴兵,更是發瘋一般。主人戰死,他們必遭部族處死。唯有死戰,方能保住忠勇之名,保住家眷性命。
須卜氏匈奴,抬著簡陋的雲梯,冒著匈奴其它部族遊騎的箭雨,往陰館城上衝來。
很多須卜氏死在其它部族的騎射手下,但是,還有一部分衝上陰館城頭。
這是圍攻陰館城半個多月來,匈奴兵首次衝上城頭!
可是,等待他們的,是鋼刀和槍矛!
楊延昭,在北邊城牆上,從東奔到西,一杆鏨金槍上,素白的纓穗,早已染成血紅!
一個個匈奴兵斃命槍下,鮮血沿著槍桿滾淌……
仇敵的鮮血,是最完美的滋養,鏨金槍愈發耀眼奪目,閃爍著神兵光芒,釋放著無窮力量!
“嗨!”
隨著楊延昭的暴喝,最後一個匈奴被挑下陰館城牆。
匈奴雖殘暴,但城牆上下,兩丈距離依舊。陰館城上傲立的,仍舊是大漢勇士!
城下的匈奴兵膽怯了。
他們實在想不通,經過半個月的圍攻,守衛陰館的漢軍竟還有如此驚人的戰鬥力。
匈奴不甘心,但不得不再一次暫時放棄,退回到各自部族的營地。卻再不敢大意,加派崗哨巡騎,以防漢兵再次偷襲。
……
陰館城上,沒有勝利的歡呼。
這一次戰鬥,太慘烈。
城牆上,到處是匈奴橫陳的屍體,還有漸漸蔓延的汙血。
漢兵的傷亡也極為慘重。
攻城從始到終,城下匈奴輕騎一直沒停止向城上發射弓箭。
守城的漢兵,冒著密集的箭雨和爬上城牆的匈奴兵廝殺。
戰死者過百!
倖存者,幾乎全部中箭負傷!
萬幸……
匈奴遊騎自下而上拋射,羽箭飛至城牆上時,力道已衰減大半,中箭的漢兵大多傷勢不重。
楊延昭彷彿不知何為疼痛,隨手將射在身上的兩支羽箭拔掉。
鮮血,快速浸透徵袍,他卻渾然不覺,慢慢擦拭著心愛的素纓鏨金槍。
愛槍素白的纓穗,早已被鮮血浸透,凝成暗紅的、散發著腥味的一大坨。
素纓鏨金槍,是楊延昭至愛。保持槍頭纓穗的素白,是他唯一的癖好。他無法容忍纓穗沾染一點汙漬,每次衝殺過後,都要換上一個乾乾淨淨,沒有一點汙跡的素白纓穗。
而他貼身親隨也因此多了一個任務,去冕服鋪子,討要白絹的邊角料。一有閒暇,就會用特質的篦子,將白絹碎料梳理成纖細雪白的絲線,再仔細捆紮成纓穗,以備楊延昭隨時更換。
因為整天梳理捆綁纓穗,他的親隨也有了一個諢號——纓穗小白。
“纓穗。”
楊延昭一如往常,喊了一聲,伸出手去,等著小白把纓穗遞上。
“纓穗!”
沒人應聲,楊延昭大聲喊了一句。
“統領……”一個怯懦的聲音,帶著哭腔應道,“小白,殉國了……”
“恩?!”
楊延昭虎軀一震,跳了起來。
但,他沒有挪步,也沒有咆哮。
如此慘烈的戰鬥,每個人都要做好隨時為國捐軀的準備。
纓穗小白死了,像所有勇士一樣,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
“我去看看他。”
楊延昭聲音異常平靜,卻震撼了旁邊每一個壯士。
他緩緩來到陳列漢軍烈士遺體處,一眼就看到了纓穗小白。
孩子的身上,還插著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