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來,你把島上的情況跟我說說。”吳東方站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老頭兒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吳東方跟了出去,只見老頭正在門旁撒尿。
“以後撒尿走遠點兒。”吳東方看向西南方向,那片低矮木屋的東面是片空地,空地上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人群前面是十幾輛馬車,馬車上拉著一些木桶,飯應該是稀粥一類的東西,在馬車不遠處站著一群士兵,有五六十,他們在聊天說笑並不參與分發粥飯,負責分飯的也是奴隸。
“應該有四千多人。”吳東方自言自語,這群奴隸穿的跟叫花子差不多,破衣爛衫,無法憑藉衣著判斷出男女比例。
“眼神還湊合。”老頭兒收起了工具。
“你能不能等尿完再提褲子?”吳東方皺眉。
老頭兒沒接話,繫上褲帶自屋前的木頭臺階上坐了下來,哈欠連天。
“他們吃的什麼?”吳東方問道。
老頭兒不吭聲。
“男人和女人住在一起嗎?”吳東方又問。
老頭還不吭聲。
吳東方蹲了下來,直視著老頭兒,老頭並不害怕,張嘴又是一個哈欠,濃重的口氣令吳東方皺眉歪頭。
“你怕不怕我打你?”吳東方問道。
‘你能打死我嗎?’老頭兒歪頭反問。
“不能。”吳東方說道。
“那你就要倒黴了,你得時刻提防我報復你。”老頭說道。
吳東方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島上好活兒可不好找,不用勞動的怕是隻有醫生了,而他自己又是個假醫生,根本不能給人看病,必須依靠這個老東西。看老東西的眼神,應該屬於那種打不怕型別的,武力換不回屈服,只能換回他的報復。
老頭抄著雙手,用肩膀頂了頂吳東方,“年輕人,咱倆做個交易吧。”
“什麼?”吳東方隨口問道,這時候的人好像很喜歡跟人做交易。
“你把那壇酒給我,咱們做個朋友,怎麼樣?”老頭兒笑問。
吳東方盯著對方沒剩下幾顆牙齒的癟嘴,“憑什麼?”
“就憑你昨晚冒犯了我。”老頭兒說完見吳東方眼神不善,急忙又補充了一句,“一半吧,給我一半。”
“以後看病我不管,你看。”吳東方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成,成,成。”老頭兒連聲答應。
“他們吃的什麼東西?”吳東方問道。
“亂七八糟的稀粥。”老頭回答。
“什麼叫亂七八糟?”吳東方又問。
“就是,怎麼說呢,就是,算了,我帶你看看去。”交易議定,老頭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走啊。”老頭走了幾步,回頭衝蹲在門前的吳東方招了招手。
“他們讓咱們看嗎?”吳東方指了指那些士兵。
“放心吧,我在這裡的地位是很高的。”老頭兒說道。
吳東方又嘆了口氣,跟一個喜歡吹牛的人待在一起總有動手的衝動。
老頭兒地位高不高不知道,那群士兵卻的確沒有阻止他靠近馬車,只是問了一句吳東方是什麼人,老頭兒說是雲柱送來的新大夫。
這時候吳東方慶幸沒把老頭兒揍一頓,初來乍到,立威固然重要,找個熟人帶路更重要。
距離一近,吳東方聞到了刺鼻的酸臭,馬車上的木桶並不是這種氣味的主要來源,氣味大部分來自正在領取早飯的奴隸身上,他們穿的破衣爛衫可能很久沒有洗過了,即便是大冬天仍然發出了很重的酸氣。
靠近了奴隸,吳東方終於明白老頭所說的地位很高是指什麼,所有奴隸看著老頭兒的眼神都帶著乞求,如同身處絕境的人看到了救星。
老頭兒似乎對奴隸們看他的眼神很是受用,大模大樣的走到了其中一輛馬車近前,爬上馬車從其中一個木桶裡抄了一把,這一把撈出的東西有一根不知名的羽毛,一塊被啃的很乾淨的骨頭,一根完整的枯黃菜葉,還有少量的糙米米粒。
吳東方衝老頭兒擺了擺手,示意他把那把亂七八糟扔掉,奴隸們吃的應該是士兵吃剩下的泔水,用豬都不吃來形容有點誇張,不過比豬食也好不到哪兒去。
老頭兒在木桶邊緣磕了磕那根骨頭,抓著它跳下了馬車,轉身向木屋走去。
離開這裡的時候吳東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奴隸們看老頭兒的眼神已經由原來的乞求變成了憎惡,這種巨大的轉變他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