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經歷,恐懼的畫面,給了他難以平復的深切回憶。也讓這個終日與銀銅打交道的山客,對自己的從前有了新認識。
“阿芬你知道嗎?一直到今早,聽別人說你被人強抓了去,我即感到頭上的整片天空都掉下來了,這才知道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田寡婦與他抱頭痛哭。彼此經歷過波折才能體會,這份平安是多少的來之不易。後來的情形文定他們也猜出了個大概,曾忱不顧危險回豆腐店找她,卻被在那守株待兔的歹人抓個正著。
曾忱的真情表露,讓在座的諸人心中都不由的泛起了漣漪,自己等人又何嘗不是在外漂泊,卻失去了許多值得珍視的東西,雨煙幽怨的神情也浮現在文定的腦海中。
連一向不習慣這些柔情蜜意的紫鵑,也偷偷的抹了兩下眼淚。可當她發現北坤在打量她時,又恢復了本性,嗔怒道:“看什麼看?”
嚇的北坤忙將頭扭到一邊。
稍稍宣洩後,曾忱二人激動的情緒也得到了舒緩,田寡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羞人答答的埋著頭,擦拭著臉上殘留的淚珠。
曾忱則向文定他們講述事情的詳細經過:“這事要從五個月前說起……”
剛過完年,離立春還有那麼幾日,閒居在豆腐店裡的曾忱便歇不住了。馬上就要到農忙時節,各地的田農都要為四月的播種作好事前準備,也正是山客們走村串寨,販賣農具、農種,還有名色物品的良機。
再加上剛過完年,大多數人手裡閒錢都不是很多,所以也會有許多農民將東西折賣出去。
曾忱挑著擔子告別了依依不捨的阿芬,興致勃勃的踏上了一個人的旅途。
貨郎的傢什十分簡易,挑著一副擔子,戴著一頂草帽,手裡還搖著一隻長長的撥浪鼓,這日他便挑著扁擔來到了錐縣旁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
“咚,咚咚,咚咚咚……”那撥浪鼓聲音清脆悅耳悠長,當它有節奏的聲音在田岸邊響起,村子裡便頓時熱鬧了起來。
各家各戶都有人遠遠地從村巷裡走出來,老人、頑童、婦女們重重的將他包圍住。這裡面手腳最快的,便要數那些大姑娘、小嫂子了,但凡是山裡一般女人們所需要的,曾忱這裡幾乎全囊括了,雪花膏、蛤州油、梳子、扎頭的繩子,還有襪帶鬆緊帶等等。
山裡的婦女們一般沒什麼大錢,但聰明的女子總會由那些不知名的地方摳出幾個私房錢來,這些錢往日裡都藏在一些頂要緊的地方,每到此時便派上用場了。婦婦們總是樂於從貨郎那裡買些小東西,哪怕那東西不一定很重要也不要緊,因為這是她們貧乏的日子中少有的購物挑選機會。
倘若將這些針頭線腦的零碎挪到城裡,恐怕不但是那些夫人小姐會不屑一顧,就連那些丫鬟老媽子也瞧不上眼。她們穿的是絞羅綢緞,戴的是翡翠瑪瑙,又豈會在意這些不值一文的東西呢!
可在山裡的女子而言,這已是她們僅有的奢侈了,別看這些東西一文幾文的,卻能讓她們在心理上得到一絲絲的滿足。山裡的女子也沒有外面女子那麼多的忌諱,時常還與曾貨郎說些風言風語的葷話,引得周圍的同伴嬌笑不已。
而曾忱呢!則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時而還會主動的接上兩句與她們開些玩笑,買的多了也會讓個一文兩文。山客在山裡人眼裡可是很重要的人物呢。孩子們也插在人群裡,這時候他們會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木箱,每當發現有他們中意的玩具,便會一個個驚呼:“有哨子。”
“看,盲公鏡。”
“還有金羅漢。”
可是這時還不是他們糾纏大人的最好時機,他們在等大人們將自家的雞蛋呀、鴨毛呀、麻線等反賣給曾忱後才會出擊。那時父母手裡撰著剛拿到的錢,總要被他們死求白賴的纏下幾文,去買那些他們早已打探的清清楚楚的玩意。
曾忱也樂於收購這些個自家產的農產品,轉賣到城裡又是一擔生意,不然空擔回去,不是也要耗費腳程嗎?
別看他的買賣都是一針一線的,可心裡卻和那些做大生意的老闆一樣,都有著一把算盤。
“曾老闆,你這東西怎麼收的這麼便宜呀?這一筐的雞蛋要到縣城裡,怎麼著也得二十來文,可你這就少了三文錢。”一位大嫂對他的收價很是不滿。
曾忱忙笑臉迎道:“大嫂,您想呀,要是一文不掙,我不是白跑了一趟嗎?”他掙的就是這腳力錢,為這一文二文的,誰還真肯爬十幾裡來回的山路呀!
他又打趣道:“再說,就是我人有把子力氣,閒著也是閒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