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全身無力,只是緩緩的抬起頭來,對芊澤揚起一抹笑。
“芊澤……”
旋即他便像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全身一軟,昏死過去。
“月宮主!!”
“明月!!”
※
明月已經昏迷了有四天三夜,芊澤不離不棄的守在他身旁,片刻不曾懈怠。她木訥的坐在床沿,失魂落魄。腦子裡不斷的重複那日,男子飛身擋掌的一幕。只覺得,她的心也彷彿連同他決然滑落的背影一般,跌入深淵。
祈燁緩步走了進來,凝望芊澤瘦弱的身影。
他沒有問她隻字半語,也沒有怪她分毫。或許一切本就是冤孽,他走到女子跟前,輕喚了一聲:“芊澤。”
芊澤遲遲揚起臉來,怔忪忘了他半晌。
“他為何不醒?”
“他會醒的。”祈燁淡淡回答,只是眉宇間的憂傷卻濃的化不開。芊澤一擠眉眼,極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莫殤義和她委婉述說,明月活不過半個月,即便是他醒了,他也只能等死。芊澤不信,追問他為何,莫殤卻只是搖頭緘默不語。
“為何不醫他?”
芊澤從臆想折回,又是問道。祁燁語色波瀾不驚,依舊溫淡:“醫不了。”
“為何醫不了?”
“芊澤。”祁燁突兀的打斷芊澤的發問,他上前蹲下身,深深望著芊澤。女子扭過頭來,與之四目相接。祁燁一挑眉峰,薄唇咬啟:“這是他的命,這是我和他的命。”
這句話彷彿是從他牙縫裡擠出,帶著深切的絕恨。
女子一楞,但男子已兀自起身,轉身離去。空寂的寢殿內,只留下微有錯愕的芊澤,她楞了良久,才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兒。
命?
“嗯——咳!”忽地,榻上的男子胸膛一起伏,咳嗽著醒來。芊澤清眸一亮,忙湊了近。明月緩緩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半晌才從朦朧的視線裡,辨出芊澤。
“明月,你感覺怎麼樣了?”芊澤忙不迭的問。明月卻只是靜靜的看了她許久,隻字不語。芊澤憂心如焚的喚了再喚,他才抬起手來,撫了撫她的額髮。他動作如此輕柔,那皓白的手指,輕的像陣風。
芊澤一頓。
“芊澤……”
“嗯,嗯,我在。”芊澤見他喊她,點頭如搗蒜。明月卻一眯眼,遲疑了一會兒,才淡淡啟音:“你都看見了?”
他神色裡閃爍著一抹急切,芊澤楞了楞,才重重點頭。她躲在衣櫃裡,那夜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她的確都看見了。
明月舉在空中的手一頓,淒涼的勾了勾嘴角說到:“你會害怕嗎,你會認為我是妖……”芊澤握住那蒼白的手,打斷搖頭道:“不,不,明月就是明月,什麼其他的都不是。”
她應該怕的,畢竟那是血淋淋的場面。只是因為是明月,她卻無法害怕,更無法認為他是什麼妖孽。明月展顏一笑,黑眸無力的眯起,又說:“芊澤,謝謝你。”
芊澤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悔恨的閉上眼:“不,明月,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她陰差陽錯的跟了明月去,如果不是她好奇心作祟,或許明月現在都是好端端的。他為了自己擋下那致命的一掌,這恩德該如何報答。若是他死了,她一輩子都不能安心,都要活在悔恨當中。
明月彷彿是瞧出她的想法,安撫道:“芊澤,這不是你的錯。”
女子睜開眼來,深深注視他。
床上的人微微輕咳,旋即又說到:“這是我的命……”
又是命?
“命……?
明月凝視芊澤,嘴角淡淡的勾起,那笑意淡在風裡,無比淒涼而嘲諷:“我本不該活在這世上,我太疲倦了……”一次又一次的為了活下去,而無法做真正的自己。他是造物者遺落的損品,他是不完整的,是多餘的。
芊澤聽不懂明月的話,但是他語色裡的悲涼,竟讓人徹骨的寒。
“芊澤,我和你講一個故事,你可願意聽?”明月的聲音,輕而遠,彷彿是從夢裡傳來一樣。芊澤默默點頭,靜靜的聽他說。明月緩了緩氣,目光輕挪,無焦距的投向那不遠處搖曳跳躍的芯火。
“從前,有一個孩子他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他身體裡留著一種叫魅生的血。”
女子聽罷,身子一頓。
魅生!?
芊澤霎時便想到那本厚重的古書。
男子未有發現芊澤異樣,卻只是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