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是在說話,隱約還聽著郡主嚶嚶在哭。”
夕岄聽罷,臉色乍青乍白,劉欽卻惱道:“也不知那妖女,跟郡主說了什麼,現在倒好,郡主信那妖女竟也不信我們!”
“將軍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看來他歸來時,也是皇帝駕臨時!”劉欽又是一說,夕岄凝重的神色已是霜冷一片。
昨夜裡,劉欽把黎紫的身世都和他明明白白的說了,但這不僅沒有消除他心中的疑慮,反而更加懷疑。按理說,黎紫若是邊立晟的女人,應不會有這般高的功夫。而丘都屠城時,也更不可能被瀧克所抓。
她入營,靠近雲翹,離間芊澤,似乎都是她有所預料,甚至暗中安排的。但現在還看不出她到底是哪一路人馬,來漠西大營又究竟為何,唯一能肯定的——
她絕對危險。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如果郡主幫不了忙,我們索性就把芊澤帶走。”雖是下下策,但也是無奈。夕岄心無旁騖,只想芊澤安然無恙,所以即便是險中求存,他也甘願一試。劉欽卻依舊不同意,兩人爭執了許久,眼見夜色又暗了下來。於是兩人協定,如是明日早晨,雲翹依是對他們不理不睬,便把芊澤從西郊送出去。
就這樣,西營又在一片潛伏的不安中,沒入黑暗。
夜裡,鼓聲大作。
芊澤躺在床上本就輾轉難眠,現在一聽鼓聲,便驀地坐了起來。帳外頓時燈火通明,她戰戰兢兢的披衣走了出來,卻見夕岄策馬馳來。
“芊澤!”
芊澤見營地裡人人騷動,便訝然問道:“怎麼了,莫不是有敵人來了?”
“敵人來了才不會這般倉惶,是皇帝三更半夜跑來了。”夕岄身後的劉欽,忿忿然說到,心忖這皇帝真是性情古怪,喜歡出其不意突然造訪。芊澤一聽,面色刷的便白了,劉欽又說:“夕岄你趕緊帶人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劉欽也跟著夕岄而來,他已吩咐手下去做準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芊澤。他與夕岄同時趕來,決定趁著夜深,送人走。
“芊澤,上馬!”夕岄把手伸給芊澤,芊澤搭上手,一躍而上。夕岄看了一眼劉欽,說到:“若是出了營寨,我便往西走,到時候你們派人來找。”
“好。”劉欽應過後,夕岄便調轉馬身,大喝一句:“駕!!”
駿馬四蹄飛起,向西賓士。芊澤趴在夕岄身後,一語不發,夕岄以為她害怕,便撫慰說:“你放心,我說過會保護你,便絕不食言。”兩人縱馳而過,剛要出營之時,卻見那迤邐而來的隊伍,竟是近在咫尺。那是扈從大駕的御營軍,人數眾多,蜿蜒成龍,眺望觀之,蔚為壯觀。
夕岄一扯馬繩,咬牙道:“該死,晚了!”
他們猝不及防,自是走不了了。芊澤也心知肚明,瞠著一對惶惶然的眸子,定神遠望。她甚至能看見那被火光照的通亮的金色駕輦,她想,那裡面坐著的就是他麼?
他來了,來了?
芊澤心中一空,感覺腦子倐地空白。夕岄的馬在原地繞了繞,他便索性掉回身去。如今,只有把芊澤藏起來了,明日再做打算。想罷他又騎回營地,劉欽見他回來,大呼:“怎麼回來了!?”
“他們離的太近了,我一出去,太過顯眼!”
劉欽沉沉哎了一聲,咬牙蹙眉,三人剛不知怎辦時,身後卻突地傳來一清脆柔婉的女聲:“夕公子,劉公子,芊姑娘。”
黎紫已是和所有其他的婢女一般,打扮妥當。劉欽見她,眉蹙的更緊,冷冷問道:“你來作甚?”
“郡主她,請你們過去。”她目光波瀾不興,嘴角噙著淡定從容的笑意。劉欽與夕岄同時一愣,面面相覷。黎紫見他們踟躕,便抬起袖子,擱在顎下說到:“郡主她說,她想通了。”
兩人聽罷,大喜過望,夕岄回頭跟芊澤說:“芊澤,這下好了,走,我們走!”
於是,四人便逆道而返,來到雲翹帳篷。芊澤跟著黎紫進去了,劉欽和夕岄卻被擋在門外。他們候了一會兒,劉欽便按捺不住說:“我得先走,將軍進了營,我得在。”夕岄默默頷首,目送他離去,旋即又偷偷的瞥向燭火微暈的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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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翹讓芊澤席地而坐,自己則半蹲在她身旁,一語不發的為其變裝。芊澤本也沒有說話,但見雲翹一雙盈盈美眸,已是黯然生灰時,便知她哭了好久。
她低聲說:“郡主,謝謝。”
雲翹亦不說話,目光也未有與芊澤對視,只是衝著黎紫吩咐:“打盆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