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
我在牙縫裡蹦出一個字:“滾!”
這次,他們跑得比獵狗都快。
生命,有時真是卑賤!卑賤得連殺他們的興趣都沒有。
我遠遠盯著他們,他們在城裡七拐八拐的,就像不知道目的地,一路經過幾個酒樓,他們都進去停留片刻,出來後,臉色就蒼白幾分,緊接著就加快步子,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一窩蜂地沿著大街飛奔。
當跑到第十一家酒樓時,幾個人面色青得與死人無異,衝到大門停下,顧不上喘氣,跑上樓,接著就是一陣慘呼。
我遠遠看著,轉身而去。酒樓是他們聯絡的地點,那些人沒找到他們的暗號。
等我快步趕回,烏猛已有些喝醉了,這段時間,他心中煩悶,一直沒得到宣洩,酒一入口,就難停下。現在他歪倒在桌邊,還一口口地灌著酒,但他喝下去的,還沒有他灑在前襟上的多。
烏夫人在旁邊看著,神情愉快,眼中帶著歡樂,她心中高興不已:丈夫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了;眼中又充滿愛憐,不時用手帕擦去她丈夫嘴角邊的酒跡。
烏婭伏在旁邊的小几上學習龍之國的語言,朗朗地讀著。
墨菲低垂著螓首,輕聲給她指點。
我身形停在竹簾前,不忍打斷這溫馨的時刻,隔簾一望後,輕步走回我的住處。這短短的一瞬間,我心就像被一股熱流衝過。
世上的事,我見得多,對一些不順眼的,心中充滿了嘲諷。
或許是一路冰雪冷卻了我的心,那裡活下來的生命,都是競爭的勝者,它們只有一個共同點,對敵人的冷酷無情。
或許是我自以為洞察世事,別人的一舉一動,我都以為能看透,讓我心冷卻。現在與人的交往,我既不熱情,也不熱心。隔著厚厚的灰霧看待一切,這世界必是灰色。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我聽出是女人的腳步,感應到了烏夫人的水元素精靈。
如果是今天早上,我會飄到屋頂,用映象術在床上做個幻影,看她想幹什麼。現在,我只閉上雙目。
烏夫人走到床前,將我垂落一半的被子拉上,又將我推開的窗戶輕輕掩上,腳步聲遠去。
甘洛的白天熱似烤爐,而夜晚則與益隆的深秋夜一樣寒冷,現在我卻既想不到白天甘洛的熱,也感覺不到夜晚的冷,只有溫暖留在心間盪漾。
清晨,當我推開屋門,迎著朝陽,感覺四周都明亮起來。
我深深地吸入第一口帶著森林勃勃生機的空氣,細細地品味。這空氣與昨日並無不同,但今天卻異常得讓人舒心。
我信步在細沙鋪就的小道上,未出竹林,就見路中站著一個清秀的青衣少女,腳邊放著一個蓋有紅布的小巧精緻的黃竹筐,手捧白木托盤,上有一封信,一支筆,一個墨盤,一張白紙。
我抽出信箋,這是用紅花樹葉壓成的一張紙。
〖HK30〗書逢羅賓閣下:
昨日手下醜態百出,叫閣下見笑了。
本想替烏猛除去幾個內奸,不料竟被閣下介入。
本人改變了主意,想看看閣下的手段。
三日之內,當遣人行刺烏猛一家,請閣下準備。
〖HK〗我揭開紅布,昨天九個食友的頭,被縮小成檸檬大小,一張張臉充滿恐懼,在筐中排成一圈,中間還有一朵百合花。
我提筆飽蘸濃墨,在白紙上寫下:你動他們一根寒毛試試。將筆一扔,轉身徑直走向烏猛議事的大廳。
這人行事之縝密,做事之狠毒,尤勝過老雷。我初到甘洛,也不過短短几天,竟連我姓名都查出。
“兄弟,你來了,快快請坐。”烏猛正在議事廳看著堆砌如山的檔案,眉頭擰成一團。
旁邊站著的兩個幕僚模樣的人在喋喋不休地對烏猛說著。
見我出現,烏猛如釋重負,連忙將卷一掩,道:“下午再議。”
兩個幕僚卻並不領命退下,左邊那個士族道貌岸然,著一身士族中最樸素的青襟,正色道:“請主人勿辜負陛下的重託,公事未畢,焉能享樂?”
“給我退下。”烏猛沉聲喝道。
看烏猛臉色不善,威儀逼人,兩個幕僚才悻悻出廳。
出廳時,兩人眼神自然投在當門而立的我身上。我微笑著看著他們,眼中的寒芒讓他們低下頭,從我身邊繞過。
“兄弟,哎,你都看見了,事情真是多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