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還在天空斜斜地掛著。
大哥摸了摸烏婭的頭,他的眼神透著逼人的信心,嫂子愛憐地將烏婭的綵綢髮帶繫牢,叮囑她要聽老師的話。
我接過梨子手裡的小木匣,它只有五寸長,三寸寬,厚寸半,小得只能放下一把梳子幾支眉筆,與少女隨身攜帶的梳裝匣並無區別,但它就是今天一擊成功的關鍵。
從偏宮門進去,隨著兩個全身著重鋼鎧的持斧衛兵,我們繞過一座荷花池,兩座偏殿。
淡綠色屋頂的宮殿出現在路的盡頭,這就是了,我表情鎮靜如初,握著的手心卻在冒汗。
在踏著光滑如鏡的漢白石階走上去時,我低下頭,低聲將魔法刺激念出。大哥和嫂子,全身一振,用踩石階一頓這個動作將身體的變化適應。
那六個國劍師正如所料的站在大殿門前。換上了帶著金色的護臂,兩條簡單的金護具交叉在黝黑剛勁的胸肌前,將眼睛瞪得滾圓,怒目著我們走過。
旁聽的大臣們已經在兩邊坐好。按甘洛的風俗,支援大哥的人在右邊,人數與對面的幾乎一樣多,但看官服年紀,大多是已經退下的老臣。
大臣們靜靜地坐著,給人的感覺,以為那不過是石像。
大殿很靜,靜得可以聽到殿外衛兵們的呼吸和在走動間鋼鎧發出的摩擦聲;靜得可以聽見屋簷上風鈴的迴響;靜得可以讓我們走進去的腳步聲將整個大殿的人驚動;靜得在喉嚨中滾動的、被壓住的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能讓人覺得與大雨剛剛開始時,打在芭蕉葉面的雨滴聲一樣的響亮。
兩邊窗戶都開啟,一排光柱從左邊射入,在亂跳動著的灰塵邊,葉林梗、布亞、巴託,靜靜地站著。
他們身後一個楚楚可憐,穿白麻喪服的美麗少女正努力地壓抑著哭泣的聲音,另一個老者咬牙切齒,滿臉皺紋。
“就是他!”老者怒、急、氣、恨,顫抖地指著大哥,“就是他。”
這一聲,劃破了寧靜,就像濃黑的烏雲中劈落地面的第一道閃電,預告著暴風雨的到來。
“大伯,布林克陛下會主持公道的。”葉林梗強制鎮定,按捺怒火說:“等陛下來了,只要烏城主真犯下了那罪行,任他再三狡辯,也逃脫不了陛下的慧眼。”
葉林梗剛表演完一個出於義憤,不畏強者的保護者的角色,侍衛官就巧合地長聲唱道:“陛下駕到。”
我循聲將目光投去。
帷幔晃動,兩個全身裹在閃動著金色波光的魔法鱗甲中的護衛走了進來。
左邊的雖然帶著幾乎遮住整個頭,只有眉目間那一條縫隙的頭盔,我還是認出,他就是那個弓手。
兩個宮女隨在護衛身後。
布林克,甘洛人心目中的太陽王,就隨她們走了進來。
朝氣蓬勃,一頭短短的金髮,面目竟然與卡羅門石像有幾分相像,但俊秀得讓我懷疑:能否有女孩能夠坦然的面對他的目光而心跳不加快。
確實,他就像大殿的太陽,就算不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必定在他出現的地方是最耀眼的。
布林克的氣質有種融入血液的高貴,在邁上王座的短短几步路間,又把優雅和風度演繹到了極至。他看那少女的目光,讓大殿裡的人不由自主地感覺到,那是來自一顆王者內心的深深的憐憫。
他在王座上坐下,一個平和、中氣十足、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葉元老遠道而來,請先說。”
葉林梗的表演,堪稱完美。
一個在建議他人屠殺了幫助過自己的一家後,還能這樣聲淚俱下的、悲痛的讓受害者家中唯一倖存的年過花甲的老丈扶著他才能把話說完:“請陛下為我們伸張正義!讓血腥骯髒的兇徒得到懲罰!”
兇徒只在肉體上將不幸的阮家毀滅,而葉林梗則讓那個場景活靈活現地再現,而大殿上的人就像在旁邊觀看,卻無能為力,這讓阮家的人在靈魂上也遭受到了苦難。
等葉林梗表演完,那個少女已經軟軟地跪坐在地上。她爺爺抱著她的頭,老淚橫流。
此時,連右邊大臣們的眼光都帶著了懷疑。
大殿又靜了下來,大哥和嫂子的呼吸聲隨著葉林梗的表演,明顯的加重。
“不要與他爭辯。”我心中默唸道:“大哥,穩住,這是最後的關鍵。”
烏猛大哥沒有讓我失望,沉聲說:“陛下!請讓臣將一證物呈上,陛下看了,當相信那件事情不是臣所為。”
布林克凝視著烏猛,眼神竟十分柔和,道:“既然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