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2 / 4)

小說:李鴻章 作者:溫暖寒冬

已經重熾舊情,有說有笑,渾不似初見時的那種所謂“面熟陌生”的光景,當大家商量叫局時,都由她一手安排舉薦,當然都出於么二——妓家的等級甚嚴,“書寓”的“先生”,一遇“長三”的“校書”,便即離座,同樣的,長三除非一年一度的“菊花山”,隨客觀光以外,平時從不肯出局到么二,否則就是“失身份”。

么二比較爽快,不似長三,有許多扭扭捏捏的做作,所以局票一發,紛然而至,各自坐在客人後面,低聲請教姓氏,然後自報花名、寓處,有幾套籠絡客人的甜言蜜語,因人而施。小桂芳舉薦給朱大器的,是么二中的紅牌,名字很雅緻,叫做黛芬。生得一張瓜子臉,長眉鳳眼,氣度不俗,而且多才多藝,應酬功夫,更是一等,聽朱大器是杭州口音,便談她四年前隨家人到三天竺燒香的情形。說起西湖,嚮往之情,溢於言表,倒惹得朱大器平添一段鄉愁。

正娓娓清談之際,只聽相幫高喊客到,門簾起處,進來一箇中年人,一望而知就是黃胖。劉不才起身招呼,隨即為朱大器引見,黃胖自道曾經在王有齡那裡見過,但朱大器卻想不起來了。

提到王有齡,自不免使朱大器傷心,此時此地,這是個不合時宜的話題,做主人的孫子卿,急忙亂以他語,同時向黃胖使個眼色——古董商人最識得眉高眼低,自然能夠領會,便轉臉去向劉不才寒暄。

“來,來,胖哥!”劉不才將他納入首座,“先坐下來再說。”

“自然是朱觀察首座。”

“不,不!”孫子卿說,“我們是自己人,胖哥不必客氣。”

“還有哪位?”

“別無外客了。”劉不才答說,“特為請你,是有事跟你叨教。回頭再談。”

黃胖點點頭先不多問,坦然入座,也叫了局。於是主客五人,在鶯聲燕語中,相互酬勸,接著是由黛芬領頭奏技,喚進“烏師”來操琴,一個個當筵引吭,唱完了再坐一會,轉局而去,檯面頓時清冷了下來。

一般的規矩,大抵在此時就要“翻檯”,問津他處了。但此夕的情形不同,多不願另外徵歌選色,因而轉入把杯清談之局。

看似閒談,其實是正事,劉不才不經意地問道:“胖哥,最近收進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很多,可惜我力量不夠。”黃胖問道:“怎麼,劉三哥也好此道了?”

“附庸風雅而已。不過還沒有入門,所以要跟你叨教。”劉不才說,“不曉得字畫方面的行情怎麼樣?”

問到行情,當然是要作些買賣,黃胖見是生意上門,便精神抖擻地答道:“書畫的行情最難說,做我們這一行的,真叫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遇著內行是內行的價錢,遇著外行是外行的價錢。說老實話,劉三哥你不算內行,不過,我決不會拿你當外行。你先說,你想要點啥東西?是自己收藏,還是送人?預備了多少錢?拿你的打算,大致跟我說一說,我來替你提調,包你不會吃虧。”

“胖哥,你弄錯了!”劉不才說,“我是受朋友所託,有一票貨色想脫手。不是買,是賣!”

“這也好啊!是些什麼?”

劉不才身上就揣著從陳世發那裡抄來的一份目錄,正想取出來,只見孫子卿拋過來一個阻止的眼色,於是便住手說道:“東西很多,一時也說不完,有字畫、有古書。”

聽得這兩句話,黃胖大失所望,因為劉不才的話,說如不說,略想一想說道:“劉三哥,我講個笑話你聽,有一天遇見一位朋友,他跟我說:”看見有人做了一副對子,好極了!‘那就唸來聽聽,他說:“是一副五言對。上聯記不得了;下聯是什麼什麼春。’一副好對子,我只聽了一個字。”

“胖哥,罰酒!”劉不才窘笑著說,“你真是北方人說的,罵人不帶髒字!”

“罰酒、罰酒!”黃胖幹了一杯酒,然後追問:“到底是些什麼東西?說個一兩樣來聽聽,怎麼樣?”

在此地步,如果不說一兩樣東西出來,看起來就像不上路的半吊子了。無奈劉不才在這方面的“記性”,比起他的賭來差得遠,明明是自己手抄的目錄,偏偏急切間一樣都想不起——也不是想不起,是想不全,記得畫、記不起畫的人,記得畫的人,卻又起不清是怎麼樣一張畫。因而不免發窘。

劉不才發窘是罕見之事,連朱大器都有些為他難過,便作解圍之計,故意拿話扯了開去。

“黃兄,”他問,“我們杭州戴文節公的畫,你看怎麼樣?”

“好的!”黃胖將拇指一翹,“他的山水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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