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鳳輕在旁人眼中已經算不得柔弱女子,然而對他而言,想要殺死鳳輕,仍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就是這樣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卻讓他始終下不了手。甚至,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想要去接近她,想要讓她的情緒被自己所影響,想要看到一貫凌厲不像女人的她,能夠在自己的懷中,產生小女人的嬌態。
情不自禁,大約是此。
這樣的發現讓雲絕更加的焦躁,他一貫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第一次有了下不去手的時候,這讓他愈發挫敗不安。恰逢此時,登基不久的楚寒竟然派了人來,求娶鳳輕。而與之交換的條件,就是楚寒助他奪得皇位。
事實上,縱使沒有楚寒的幫助,皇位亦是他的囊中之物,雲絕有這樣的信心。然而倘若有捷徑可以證明如今的皇帝是個冒牌貨,他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那又何樂而不為呢?更何況,他也可以將鳳輕這個棘手的女人解決掉。
反正自己也下不了手殺她,索xing茭與楚寒,讓他頭疼去吧!
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雲絕卻沒有想象中甩掉包袱的輕鬆,反而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沉重感壓抑在心頭。然而他從來理智,知曉自己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更能夠清醒的判斷怎麼做最有力於自己。
幾乎沒有猶豫,他便應下了楚寒的條件。只是看到楚寒派來的人面露喜色的時候,他分明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心頭硬生生的剝落了一般,疼得無可名狀。
定下了婚事,雲絕再沒有去見過鳳輕一眼。也許是認為一個被他用以交換的棋子,並沒有讓他去看的必要,也許,是不願在那雙明眸中看到怨恨。
也許,是因為害怕多看她一眼,心頭的不捨就會如雜草一般瘋狂生長。然後將他的理智與清明全都裹住,然後,逼迫著他做出那種出爾反爾的事情來。
雲絕不願。
以至於在知道了鳳輕逃走的時候,他竟有一瞬間的怔滯,不知道是應該為此而高興或是不高興。畢竟她真的離開了他,卻也沒有去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而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因她而動的時候,雲絕更是憤怒,告訴暗衛不必再稟報與她有關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棄子罷了,走了就走了。
這時候的雲絕,仍舊能夠狠的下心來,將自己關進層層防備的城中,孤身一人。
然而這世上大約真的是有宿命這種東西的,在雲絕終於忍不住問了鳳輕的下落,卻得知她被禁錮在了楚國的皇宮中之後,他終是忍不住相信了。一邊懊惱自己為什麼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她,一邊憤怒那個笨女人怎麼還是逃不過楚寒的天羅地網。
卻到底是無心再理雲國的事情了,哪怕明明知道奪位在即,皇位之爭一觸即發,他仍是放下了所有的公務,決定親赴楚宮,將她帶走。
畢竟做了自己那麼久的王妃,突然成了別人的女人,世人豈不是要看自己的笑話?雲絕一邊為自己衝動的此行找原因,一邊義無反顧的去了楚國。
果然是個笨女人。
在得知了鳳輕的死訊之後,有那麼一瞬間雲絕竟覺得自己也要跟著她死了一樣。然而很快,他手底下的暗衛就發現了這一場假死中的蛛絲馬跡,更探尋到了鳳輕真正的下落。至於楚寒,大約是關心則亂,仍舊被蒙在鼓中渾然不知。
先一步找到了鳳輕的下落,就連雲絕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心中那小小的雀躍。
小樹林中,終於見到了那張讓他在睡夢中都念念不忘的臉,卻更見到了她染了鮮血的右腿,以及周身圍攻的黑衣人。她手中持著與那黑衣人同樣的長劍,明明已經撐不下去了,卻還是勉強的廝殺著,直到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無暇理會胸腔中那陡然的憤怒是因何而生,他便從那一群黑衣人手中救了她。駕馬帶她離開時,他做了個動作,示意暗衛將那幾個僥倖活著的黑衣人全部誅殺。
動了他的人,哪裡還有活下去的道理?
之後,便是帶她回雲國,短暫的溫馨之後,迎接的便是宮變,奪位,登基。
他真的站上了那高臺之上,她卻不肯與自己一起看這天地浩大。雲絕亦慌亦怒,索性強迫著她留在了宮中,時刻派人監視她,不准她逃走。
說來也可笑,就是這樣一個絲毫不像女人的女人,偏偏好似受盡了天地的榮寵。他與楚寒,一個是雲國的皇帝,一個是南楚國的皇帝,皆將一國之後的位置捧到了她面前,卻被她棄如敝履。
哪怕自己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亦不能改變她的心意分毫。直到那些一直不得其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