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白玉茶盞重新放回雕花小几上,整個人都倚靠在貴妃榻上,神色慵懶:“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左右此刻也沒有旁人,你在我跟前就別說什麼宮規禮數了,你知曉我向來是最厭煩那些的。”
說著話,鳳輕已然闔上了眼睛,做閉目養神狀。
她方才說乏了並非是託詞,而是真的有些疲憊。畢竟今日本就忙碌了大半日,又去仁和宮陪著雲絕處理政務。
說是陪他處理政務,倒不如說是替他處理。
想到下午的情形,鳳輕頗有些啼笑皆非。說來也有意思,原本雲絕的態度,她也算看的分明,恨不得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身上,將她當做金絲雀來養。結果今日原本是開玩笑說要替他批摺子,結果到了仁和宮之後,鳳輕不過是隨手翻了本摺子,然後發表了幾句看法,倒是讓雲絕刮目相看。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起批摺子,鳳輕負責做決定,而云絕負責硃批印璽。
二人一邊說著話,時間倒也過得飛快,待到案上成摞子的奏章從右邊全都挪到了左邊之時,鳳輕才發覺殿中已然掌了燈火。
原本雲絕打算陪著鳳輕一起用晚膳的,剛剛起身卻遇上了刑部尚書求見,故而鳳輕便隻身回了瓏玉宮。
雲絕本身不欲讓她走,只是大臣覲見的時候她若是在一旁,到底是有些不倫不類的。雖說鳳輕無法接受古代女子便低男子一頭的規矩,她卻也不是權心重的人。更何況,她也不願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讓百官上書彈劾,指責她一個後宮之人干涉朝政。
她雖不懼流言,卻深深的察覺到了雲絕近日來的忙碌與疲憊。
前世今生,鳳輕第一次嚐到了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殫思竭慮的滋味。
倘若很多事情,她註定無法為他分憂,那麼至少不去為他帶來那些可以避免的麻煩。鳳輕此時的心思,早已經與初初成為雲王妃的時候大相徑庭,那時候是唯恐天下不亂,現在卻是恨不得替雲絕平了這天下。
情之一字,當真是惑人至深,鳳輕卻自覺是甘之如飴。
思緒迴轉之間,鳳輕便聽到小雪應了一聲,隨即便搬了矮凳在貴妃榻邊坐下的聲音。
鳳眸微睜,她又端起白玉茶盞輕啜了一口,而後視線落在一旁碟子裡晶瑩剔透的雲片糕上。輕拈了一小塊,鳳輕只覺得入口即化,並不十分的甜膩,倒是帶著幾分清香。所謂口齒留香,大約是此。
說起來穿越到這雲國之後,最大的好處怕就是飲食上精緻了許多吧。鳳輕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當初在現代的時候,整日裡出任務,恨不得把自己當男人使,平日裡吃東西也都是為了填飽肚子恢復精力,哪裡有那個精力去尋什麼美味佳餚。
倒是來了古代之後,伙食什麼的當真是大大改善了。
稍稍的直起身子,鳳輕看向一旁的小雪:“你白天時是要與我說什麼事情?”先前小雪的話說了一半,顧忌到雲絕在不曾說完,雲絕也是難得的沒有追問什麼,故而便先擱置不提。鳳輕原本早已經將此事拋之腦後了,還是方才聽到小雪說起“血腥之氣”才又想了起來。
其實,不需小雪說明,她也能猜的到,恐怕小雪要說的事情十有八九同歐陽生有關。恐怕雲絕也是猜到了,所以才不曾多問什麼。
果不其然,聽到鳳輕的問話,小雪只不過是片刻的猶豫,便從善如流的將自己的所見說了出來:“先前奴婢在瓏玉宮外見到了歐陽神醫,是毅大人拖著她離開的,她口中……說了許多不乾不淨的話。”
歐陽生,不乾不淨的話。
鳳輕微微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容裡卻帶了些小雪看不透的高深莫測:“人心不足蛇吞象,原本以為她應當也是那種性子通透的人,現如今才發現,但凡是涉及到情字,總有人情願做那撲火的飛蛾。”
“娘娘您知道了?”小雪聞言臉上露出了懊惱之色,片刻之後又斂去。她揪了揪手中的帕子,開口寬鳳輕的心:“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左右皇上心中只有您一個人,歐陽神醫做再多也都是徒勞罷了。”
“放心吧,你家娘娘我也不是吃素的。”鳳輕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更何況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她就已經被自己蠢死了。”
對於白日的情形,當時小雪並不在場,故而對於鳳輕的話有些好奇:“娘娘,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先前在去藏書樓的路上瞧見毅大人拖著歐陽神醫往宮門的方向走,歐陽神醫似乎受傷了……”
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場景,小雪仍是覺得不真實。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