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心的樣子勸說鳳輕:“並非是我嘲笑你的字型,而是你那字實在是……實在是不堪入目。”
心中卻是輕笑,他豈會不知鳳輕也曾嘗試過習字,只不過收效甚微,她索性直接丟下了。畢竟她並非是那種能夠靜的下心來練字的人,至多坐下一個時辰,她就忍不住要丟開手中的狼毫筆了。
雖說鳳輕並不曾向自己提及過這些事情,可他又如何會不知道。並不是有意監視她的行為,而是忍不住的去關注她,想知道自己想她的時候,她都是在做些什麼。
是他愛她的本能。
哪怕還是不習慣把所有的心裡話都說給她聽,可是毋庸置疑的是他對待鳳輕的一片心意,再無半點的雜質與骯髒。
被嘲笑字型不堪入目的皇后娘娘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大怒,而是笑眯眯的衝著雲絕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離自己近一點。
雲絕微蹙眉,以他對鳳輕的瞭解,怎麼會看不出她此刻絕對是不安好心。然而不論鳳輕究竟是打算做什麼,他總是心甘情願樂意配合便是了。
雲絕順從鳳輕的意思往前走了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餘咫尺。
看到雲絕這般聽話的走近自己,鳳輕難得的放棄了心中起初的暴力想法,只是讓她這種從來錙銖必較不肯吃虧的人放棄反擊終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側身將朱唇附到雲絕耳邊,輕聲說道:“皇上從前可是說過臣妾可代表您行使一切權力?”
這是她回宮之後第一次稱呼雲絕為皇上,卻沒有半分嚴肅的意味,反而滿滿的都是俏皮與取笑之味。
雲絕也不惱,頷首道:“的確。”
這的的確確是他說的話,縱使這樣的承諾聽來太讓人不可置信,或者說太過於匪夷所思。畢竟自古以來,痴情的君王雖少,但也是有那麼幾位的,可是即便再過於寵溺那女子,也甚少有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權的至高無上是許多人都看在眼裡的,而對於權力的貪婪也是大多數都有的,甚至有一些人看起來無慾無求,也不過是因為從不曾接觸到真正的權力中心罷了。而云絕很明顯並不是一個毫無所求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拼盡全力奪了這帝位,縱使有一部分的確是出於自保的無奈,畢竟就算他不爭皇位,雲起也不會放鬆戒心。
然而更多的,還是因為身為一個男人,他本身就有徵戰天下的野心。
無論是當初年少時候的一腔熱血,或者是雙腿殘廢後的蟄伏與隱忍,他從來都不曾放棄過將天下收入囊中的想法。即使得了這雲國的天下,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也還遠遠不夠,他骨子裡的野心,是想要統一天下。
一個有野心的男人,很容易被滔天的權勢迷了眼。譬如雲絕,曾經就以為這世上只有權勢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其他的一切都是可有可無,為此,他幾乎付出了失去鳳輕的代價。幸運的是,在那之後,他就明白了。
天下,他不會放棄。但是比起天下與江山,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應當是鳳輕。
哪怕曾經一招錯,幸運的是雲絕尚且有挽回的機會,還不至於滿盤皆輸,故而,鳳輕回到了他的身邊。而因此,他也看清了自己,乃至鳳輕的心。
有時候想起鳳輕,想起那個與眾不同的女子的時候,雲絕甚至會隱隱有一種想法,就好像是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樣。她聰明,她強勢,她不甘於命運被掌控在別人的手中。最重要的是,她勇敢無畏。
這樣雲絕想起最初的自己來。
哪怕在經歷了後來的許許多多的事情,在被奸人所害雙腿被廢,一時間彷彿失去了一切之後,他的想法,乃至於他整個人,都不復當初了。
他也開始變得喜怒不形於色,變得善於偽裝,變得讓人捉摸不透。每日每夜,時時刻刻,他都不曾脫去自己的偽裝,而多年以來,世人也都被他的面具所迷惑。而時間久了,就連他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所表露出來的,究竟是偽裝還是真實。
娶了鳳輕。
哪怕她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哪怕雲絕對她只有利用,可是不得不承認,看到她的時候,雲絕還是會依稀想起從前的日子。
想起自己尚且沒有上戰場,還和楚寒等人是相談甚歡的朋友時候的日子。
那個時候的雲絕,或許沒有後來心思縝密的謀劃,或許沒有後來睥睨天下的氣勢,然而卻有朝氣,卻有真實。
這也是雲絕從鳳輕身上看到的東西。
也曾聽人說過,相似的兩個人並不適合在一起生活,反而應當是互補的人才更適合。可是在雲絕看來,相似也好,互補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