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診室的門,她小心地坐到劉雲對面的椅子裡,看著劉雲。
劉雲還那樣坐著。
“劉大夫,你先回家休息一下,我找人替你。”護士長試探地說。
劉雲沒有說話,也沒有改變坐姿,但她把目光投向了護士長。護士長看著劉雲的臉,有些害怕,擔心劉雲的精神受到刺激了。劉雲的表情是經過震動之後死亡的表情,就像一個被當眾強迫脫光衣服的女人,她努力掙扎,想保住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所有的衣服都離開了自己,她立刻就靜止了,彷彿她自尊的死亡已經在最後一件衣服被扒掉時完成了,任憑自己的裸體暴露在眾目之下,喪失了感覺的功能。
“你別太上火,有事說出來,大家都可以幫忙,沒有過不去的獨木橋。”護士長還在努力試著開導劉雲,“想開點,先回家去吧。”
劉雲突然笑了。
“你去忙吧,護士長,我不回家,還沒到下班時間吶。”劉雲平靜地說,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也好像那個裸體的女人不再有力量離開事發的現場,寧可讓自己留在眾人的目光中。這是護士長無法理解的平靜,於是,她離開了。走廊上立刻有幾個護士大夫圍住她,打聽情況。她說:“受刺激了。”然後便去醫院領導那兒彙報情況去了。
劉雲看著桌子上的各種處方箋和化驗單,腦袋裡一片空白。那些白晃晃的紙片在她的注視下突然有些變形,好像離她很遠,她甚至擔心伸手再也夠不到它們,雖然她一直在盯著它們看。於是,她站起來湊近視窗。
窗外是陰天,是醫院後院的草坪,有患者在那兒經過,也有人坐在草坪旁邊的白色鐵椅上。她看著外面,突然發現自己聽不見外面應該傳進來的聲音。這時,她輕聲對自己說:“我應該給患者看病啊。”
劉雲立即離開視窗,推開自己診室的門,然後回到桌前,等待下一個患者。她不知道分診的護士把患者都安排到別的診室了,她在等著。
婁紅走在大街上,心情十分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