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稱刀筆。
李善長笑道:“你在至正十二年一紙狀子,殺了三縣令、二平章、一左丞,轟動江南,你還不夠刀筆嗎?”
胡惟庸說:“大人把我胡某人說成訟棍了!”
李善長說:“那倒不是。以你的才學,是可以進士及第的,你為什麼半途而廢?燻沒有進京會試?”
胡惟庸說,天下這麼亂,即使成了兩榜進士又能怎麼樣?倒不如看準時機求進取。
“聰明人。”他的選擇已暗合了李善長的心志,他不也有類似經歷嗎?李善長知道他想走終南捷徑,於是煞費苦心,來給自己當燒河豚的廚子。
胡惟庸也不否認,他聽說大人愛才、廣納賢人,他雖是無名小輩,也想求得提攜,便找了這麼個差使,不然怎麼可能接近聲名顯赫的李善長。
李善長嘆道:“難為你一片苦心了。我想過了,不能讓你久居人下。你可先在我這裡幫辦點文牘上的事,有機會薦你到平章那裡去,那裡才有你施展才乾的機會。”他認為,朱元璋一定會看中胡惟庸的才幹、學識和機敏的。
胡惟庸感激涕零地跪下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李善長拉他起來。胡惟庸指著盤子裡的河豚說:“可以吃了,沒事的。”
李善長玩笑地說:“我當一回伯樂,卻再也吃不到這麼美味的河豚了。”
“我還可以來燒,”胡惟庸說,“不然,我把手藝傳給我的同鄉胡三。”
李善長笑了:“也好。”
朱元璋的平章衙門公堂裡惟一懸掛的條幅,就是馬秀英所題的“能屈者能伸”,已裱好了。他的桌子上、背後屏風上到處貼滿了紙條,他伏在案上寫著,冷丁想起什麼,便站起來瀏覽屏風上的紙條。
朱元璋叫:“來人!”
上來一個聽差,朱元璋把寫好的東西交給他,叫他差人飛馬快遞浙江胡大海,叫他先不要攻打方國珍。
這人下去後,朱元璋又看桌角粘的紙條,馬上又叫人:“來人!”
又上來一個書辦,朱元璋吩咐把太平府收稅的底冊子拿來,誰叫他們又加了丁稅?他把一個札子遞過去,勒令太平知府馬上把丁稅免掉。
這個書辦下去後,朱元璋又看了一張字條,再次喚人:“來人。”
又上來個書辦,朱元璋問應天府修建學堂的錢到了沒有?
書辦說:“還沒到,我昨天去催了。”
朱元璋讓他告訴陶安,三天之內不能開學,讓他把大印送回來。
書辦說:“是。”
朱元璋自語:“沒有人才,國家怎麼能興旺?”
書辦答應著下去了。
朱元璋又開始看粘在桌子上的紙條,揭下一張,又向階下叫:“來人啊。”
半天無人應答。廊下的侍從快叫他指使光了。朱元璋站起身向外叫:“有人嗎?”
這才跑上一個人來,是胡惟庸。
朱元璋覺得面生,就問:“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胡惟庸恭敬地稟報,說自己叫胡惟庸,是新來的奏差,是李善長李大人薦來的。
朱元璋問他是什麼地方人?
“原籍吳縣,”胡惟庸說,“後來搬到寧國。”
“那你對府縣賦稅一定很知道了?”朱元璋說。
“知道一點。”胡惟庸說。
朱元璋百思不解,他在所佔區域內不斷減稅,可百姓仍然不肯交稅,是何道理?
胡惟庸不經思索便對答如流,戰亂經年不息,土地多被豪紳大戶兼併,農民無地,想繳稅也繳不著,而有地的大戶又與官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他們瞞報土地,這就形成了有錢的不用交稅,窮人沒地沒錢交稅的局面。窮人實際上得不到減稅賦的好處。
朱元璋問:“那你說怎麼辦?”
胡惟庸獻計,丈量土地,把瞞產的大戶懲治了,讓世代盼地的農民有地種,天下糧倉有糧了,國家也有稅收了。向來是損不足以奉有餘,而不是損有餘而奉不足,天下不會太平。
朱元璋大為驚訝,說:“你談吐不俗啊!你既然這樣體察民情,我派你到縣裡去當個縣令,按你說的辦法去做,如何?”
胡惟庸並無受寵若驚的表示,但當縣令總比當奏差強,便說:“我會盡力而為的。”
朱元璋又站到了屏風前面,那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名。他找到了寧國縣字樣,勾了下面一個人名,把胡惟庸三個字填上了。他說:“就派你回你家鄉寧國去當縣令,回頭我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