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小說:徐霞客遊記 作者:這就是結局

舟人言:“適有二舟泊下流,頗似昨所過鬆柏官舫。”其舟乃廣右送李道尊至湘潭者,一為送官興收典史徐姓者所乘,一即餘所附者。第予舟人不敢呼問,餘令其刺舟往視之,曰:“中夜何敢近官舫!”予心以為妄,姑漫呼顧行,三呼而得應聲,始知猶待餘於此也。乃刺舟過舫,而喜可知矣。

二十三日昧爽,濃霧迷江,舟曲北行。二十里,過大魚塘,見兩舟之被劫者,哭聲甚哀,舟中殺一人,傷一人垂死。於是,餘同行兩舫人反謝予曰:“昨不候君而前,亦當至此。至此禍其能免耶!”始舟子以候予故,為眾所詬,至是亦德色焉。上午霧收日麗,下午蒸汗如雨。行共六十里,泊於河洲驛。

二十四日昧爽行,已去衡入永矣。三十里過大鋪,稍折而西行;又十里,折而北行;午熱如炙,五里,復轉西向焉。自大鋪來,江左右復有山,如連岡接阜。江曲而左,直抵左山,而右為旋坡;江曲而右,且抵右山,而左為回隴,若更相交代者然。又二十五里,泊于歸陽驛之下河口。是日共行六十里,竟日皓日如爍,亦不多見也。

二十五日曉日瑩然,放舟五里,雨忽至。又南三十五里,為河背塘,又西十里,過兩山隘口。又十里,是為白水,有巡司。復遠峰四闢,一市中橫,為一邑之大聚落雲。是日共行六十里,晚而後霽,泊於小河口。小河南自山峒來,北入於湘江,小舟溯流入,可兩日程,皆祁陽屬也。山峒不一,所出靛、錫、桫木最廣,白水市肆,俱倚此為命,不依湘江也。既泊,上覓戴明凡家,謝其解衣救難之患,而明凡往永不值。

二十六日舟人登市神福祀神,祝福,早餐後行。連過山隘,共三十里,上觀音灘。風雨大至,舟人泊而享餕jùn祭神所剩食物,遂止不行。深夜雨止風息,瀟瀟江上,殊可懷也。

二十七日平明行,舟多北向。二十里,抵祁陽東市,舟人復泊而市米,過午始行。不半里,江漲流橫,眾舟不前,遂泊於楊家壩,東市南盡處也。下午舟既泊,餘乃同靜聞渡楊家橋,共一里,入祁陽西門。北經四牌坊,東出東門外,又東北一里,為甘泉寺。泉一方,當寺前坡下,池方丈餘,水溢其中,深僅尺許,味極淡冽,極似惠泉水。城東山隴繚饒,自北而南,兩層成峽,泉出其中。寺東向,倚城外第一岡。殿前楹有吾郡宋鄒忠公名浩,貶此地與蔣湋遊。《甘泉銘碑》,張南軒名栻。從郡中蔣氏得之,跋而鐫此。鄒大書,而張小楷,筆勢遒勁,可稱二絕。其前山第二層之中,盤成一窩,則九蓮庵也。舊為多寶寺,邑人陳尚書重建而復之,中有法雨堂、藏經閣、三教堂。而藏經閣中供高皇帝像,唐包巾,丹窄衣,眉如臥蠶而中不斷,疏須開張而不志文,乃陳氏得之內府即皇宮而供此者。今尚書雖故,而子孫猶修飾未已,視為本家香火矣。寺前環堵左繞,其中已蕪,而閉戶之上,有磚鐫“延陵道意”四字,豈亦鄒忠公之遺蹟耶?而土人已莫知之,那得此字之長為糖羊也。九蓮庵之山,南垂即為學宮。學在城外而又倚山,倚山而又當其南盡處,前有大池,甘泉之流,南下東繞,而注於湘。其入湘處為瀟湘橋。橋之北奇石靈幻,一峰突起,為城外第二層之山。一盤而為九蓮,再峙而為學宮,又從學宮之東度脈突此,為學宮青龍之沙。其前湘江從南至此,東折而去;祁江從北至此,南向入湘;而甘泉活水,又繞學前,透出南脅,而東向入湘。乃三交會之中,故橋曰瀟湘橋,亭曰瀟湘亭,今改建玄華閣,廟曰瀟湘廟,謂似瀟、湘之合流也。〔廟後萼裂瓣簇,石態多奇。〕廟祀大舜像,謂巡守由此,然隘陋不稱。峰之東北,有石樑五拱跨祁水上,曰新橋,乃東向白水道,而衡州道則不由橋而北溯祁流矣。時餘欲覓工往浯溪拓《中興摩崖頌》,工以日暮不及往,故探歷諸寺。大抵甘泉古樸,九蓮新整,一以存舊,一以徵今焉。日暮,由江市而南,經三吾驛,即次山吾水、吾山、吾亭境也,去“山”、去“水”而獨以“吾”甚是。自新橋三里,南至楊家橋,下舟已昏黑矣。是兩日共行五十里,先阻雨,後阻水也。是夜水聲洶洶,其勢愈急。

二十八日水漲舟泊,竟不成行。亟枵xiāo即空虛腹趨甘泉,覓拓碑者,其人已出。又從大街趨東門,從門外朱紫衙覓範姓,八角坊覓陳姓裱工,皆言水大難渡,以涪溪、陽江也。為餘遍覓拓本,俱不得。復趨甘泉,則王姓拓工已歸,索餘重價,終不敢行,止就甘泉摹銘二紙。餘先返舟中,留靜聞候拓焉。

祁陽東門外大街與瀕江之市,闤闠連絡,市肆充牣rèn滿且多高門大第,可與衡郡比隆。第城中寥寂,若只就東城外觀,可稱巖邑。

二十九日昧爽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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