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3 / 4)

小說:徐霞客遊記 作者:這就是結局

。手摹《禹碑》及《衡州統志》猶未沾濡也。”及登岸,見靜聞焚舟中衣被竹芨猶救數件,守之沙岸之側,憐予寒,急脫身衣以衣予給我穿,復救得餘一褲一襪,俱火傷水溼,乃益取焚餘熾火以炙之。其時徽客五人俱在,艾氏四人,二友一僕雖傷亦在,獨艾行可竟無蹤跡。其友、僕乞土人分舟沿流捱覓,餘輩炙衣沙上,以候其音。時飢甚,鍋具焚沒無餘,靜聞沒水取得一鐵銚diào小鍋,覆沒水取溼米,先取幹米數鬥,俱為艾僕取去。煮粥遍食諸難者,而後自食。迨下午,不得艾訊息,徽人先附舟返衡,餘同石、曾、艾僕亦得土人舟同還衡州。餘意猶妄意艾先歸也。土舟頗大,而操者一人,雖順流行,不能達二十餘里,至汊江已薄暮。二十里至東陽渡,已深夜。時月色再陰,乘月行三十里,抵鐵樓門,已五鼓矣。艾使先返,問艾竟杳然也。

先是,靜聞見餘輩赤身下水,彼唸經芨在篷側,遂留,捨命乞哀,賊為之置經。及破餘竹撞,見撞中俱書,悉傾棄舟底。靜聞復哀求拾取,仍置破撞中,盜亦不禁。撞中乃《一統志》諸書,及文湛持、黃石齋、錢牧齋與餘諸手柬,並餘自著日記諸遊稿。惟與劉愚公書稿失去。繼開餘皮廂同箱,見中有尺頭,即闔合上、關閉置袋中攜去。此廂中有眉公與麗江木公敘稿,及弘辨、安仁諸書,與蒼悟道顧東曙輩家書共數十通,又有張公宗璉所著《南程續記》,乃宣德初張侯特使廣東時手書,其族人珍藏二百餘年,予苦求得之。外以莊定山、陳白沙字裹之,亦置書中。靜聞不及知,亦不暇乞,俱為攜去,不知棄置何所,真可惜也。又取餘皮掛廂,中有家藏《晴山帖》六本,鐵針、錫瓶、陳用卿壺,俱重物,盜入手不開,亟取袋中。破予大笥sì竹器,取果餅俱投舡底,而曹能始《名勝志》三本、《雲南志》四本及《遊記》合刻十本,俱焚訖。其艾艙諸物,亦多焚棄。獨石瑤庭一竹芨jí書箱竟未開。賊瀕行,輒放火後艙。時靜聞正留其側,俟其去,即為撲滅,而餘艙口亦火起,靜聞復入江取水澆之。賊聞水聲,以為有人也,及見靜聞,戳兩創而去,而火已不可救。時諸舟俱遙避,而兩谷舟猶在,呼之,彼反移遠。靜聞乃入江取所墮篷作筏,亟攜經芨並餘燼餘諸物,渡至谷舟;冒火再入取艾衣、被、書、米及石瑤庭竹芨,又置篷上,再渡谷舟;及第三次,則舟已沉矣。靜聞從水底取得溼衣三、四件,仍渡谷舟,而谷(舟)乘黑暗匿紬衣等物,止存布衣布被而已。靜聞乃重移置沙上,谷舟亦開去。及守餘輩渡江,石與艾僕見所救物,悉各認去。靜聞因謂石曰:“悉是君物乎?”石遂大詬汙損責難靜聞,謂:“眾人疑爾登涯引盜。謂訊哭童也。汝真不良,欲掩我之篋。”不知靜聞為彼冒刃、冒寒、冒火、冒水,奪護此篋,以待主者,彼不為德,而後詬之。盜猶憐僧,彼更勝盜哉矣,人之無良如此!

十三日昧爽登涯,計無所之。思金祥甫為他鄉故知,投之或可強留。候鐵樓門開,乃入。急趨祥甫寓,告以遇盜始末,祥甫愴悲憤然。初欲假借數十金於藩府,託祥甫擔當,隨託祥甫歸家收還,而餘輩仍了西方大願。祥甫謂藩府無銀可借,詢餘若歸故鄉,為別措以備衣裝。餘念遇難輒返,(缺)覓資重來,妻孥必無放行之理,不欲變餘去志,仍求祥甫曲濟。祥甫唯唯。

十四、五日俱在金寓。

十六日金為投揭內司,約二十二始會眾議助。初,祥甫謂已不能貸,欲遍求眾內司共濟,餘頗難之。靜聞謂彼久欲置四十八願齋僧田於常住,今得眾濟,即貸餘為西遊資。俟餘歸,照所濟之數為彼置田於寺,仍以所施諸人名立石,極為兩便。餘不得已,聽之。

十七、八日俱在餘寓。時餘自頂至踵,無非金物,而顧僕猶蓬首赤足,衣不蔽體,只得株守金寓。自返衡以來,亦無晴霽之日,或雨或陰,泥濘異常,不敢動移一步。

十九日往看劉明宇,坐其樓頭竟日。劉為衡故尚書劉堯誨養子,少負膂lǚ力,慷慨好義,尚書翁故倚重,今年已五十六,奉齋而不禁酒,聞餘被難,即叩金寓餘,欲為餘緝盜。餘謝物已去矣,即得之,亦無可為西方資。所惜者唯張侯《南程》一紀,乃其家藏二百餘年物,而眉公輩所寄麗江諸書,在彼無用,在我難再遘gòu遇耳。劉乃立矢通“誓”神前,曰:“金不可復,必為公復此。”餘不得已,亦姑聽之。

二十日晴霽,出步柴埠門外,由鐵樓門入。途中見折寶珠茶,花大瓣密,其紅映日;又見折千葉緋桃,含苞甚大,皆桃花衝物也,擬往觀之。而前晚下午,忽七門早閉,蓋因東安有大盜臨城,祁陽亦有盜殺掠也。餘恐閉於城外,遂復入城,訂明日同靜聞往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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