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黃巢,你進軍了,我沒進軍,你退了,我特麼地還沒來得及跑,很難協調一致。
去年三鎮圍攻李克用,更是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時間差,讓李克用輾轉騰挪,擊退三鎮大軍。
歷史上朝廷組織各鎮圍攻河東,張濬都全軍覆沒了,其餘各路人馬還在行軍。
事先約定的所謂時間,就是狗屁,忘了吧。
“盤點下手頭兵力吧。”邵樹德干脆不多想了,直接坐了下來,讓人攤開地圖。
即時可用的兵力有三萬五千步騎,其中大部分是騎兵。
折嗣倫帶的七千步騎快要到了,也可以算進來,這就是四萬多人。
華州王卞的兵力已恢復到萬人,但其中新兵較多,整體不過訓練了一年,不可擔綱大任。
在接下來一個月內,鐵林、武威、天柱、天雄四軍及侍衛親軍三萬餘人將陸續抵達。
橫山党項蕃兵萬餘人也會趕到。
這就有八萬多人可用了,除留一部分守禦同州,防備王重盈突然發難外,大概有七萬人可以東進。
不,華州及潼關也得留部分人。
萬一王卞截斷大軍歸路呢?就像當初朱全忠想攻取澤潞,將李克用的主力隔斷在邢州一樣,不能不留一手,那麼還有六萬人可以東進。
夠了!
兵力過多,以如今的條件也供給不上。
這六萬人的消耗,可比一般的六萬人大多了,光靠渭北、華州兩地是支援不了多久的。京兆府那邊,可以派人徵糧了。
“大帥,今只有一策可取。”陳誠看著地圖,說道。
他路上就已經絞盡腦汁,對當前的局勢進行了一番剖析。
“講。”
“集結人馬,屯於陝虢,按兵不動。”
“繼續說。”邵樹德不動聲色,道。
“晉、汴交兵,若克用勝,對我有何好處?渭北新得不久,人心未復,華州更是外鎮,陝虢、河中還有王重盈父子,萬一全忠薨了,河南無主,其地盡為克用所得矣。”
邵樹德聽了心中一動。他的目光,落在了華州、河南府之間那條途徑陝虢的狹長脆弱的驛道上。
“且住。”邵樹德伸手止住了陳誠後面的話,道:“先去潼關。”
“遵命。”陳誠仔細看了一眼邵樹德,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
大帥比十年前城府深了。
那會還能從臉上的表情、細微的動作猜出些什麼,現在愈發難了。
大順二年九月十二日,邵樹德帶著鐵騎軍抵達了潼關。
華州、潼關都團練守捉使王卞大開關門,出城迎接。
局勢緊張,他已經離開了華州,親自坐鎮潼關,日夜打探關東訊息。
邵樹德不急著進城,而是先大概看了一眼潼關附近的地形。
此關第一次見諸史書,應該是曹操徵韓遂。
從後漢末到國朝,潼關的位置屢經變更。國朝潼關的位置,是武后年間更易的,北去黃河三四里,東臨遠望溝、西臨潼河東源之禁溝。
其實這裡路挺多的,潼關只不過擋住了最好走的一條罷了。
其他小路,朝廷栽了很多樹,密密麻麻,不許人砍,還把小路給挖斷了。
但架不住逃稅的商人多,他們偷偷把擋著路的樹給砍掉,把路上的壕溝填平,拼了命地逃稅。久而久之,趟出了許多路,現在還在用。
這些路其實很好守,設寨就行了,地利加成之下,敵人很難攻破。
但問題在於,歷史上但凡攻到這裡的,防守一方都士氣低落,兵無戰心,往往守不住。
非關不行,人不行!
“王使君,明日我要在南原檢閱華州將士。”看完了地形後,邵樹德在鐵騎軍、飛熊軍的護衛下,進了關城,住在潼關驛內,臨走前,突然說道。
“靈武郡王既有吩咐,自無不從。”王卞躬身應道。
“還有何事?”見王卞欲言又止,邵樹德奇道。
“大帥可是要東進河南府?這幾日有訊息傳來,張全義召集二十餘縣屯將、諸衙將、外鎮將,州兵、縣鎮兵、土團兵亦紛紛操練,修繕城寨。此人,可從沒在農忙時召集這麼多人手的,亦不願在大頭兵身上花這麼多錢。”
“大軍集結,怎麼可能做到悄無聲息,還是華州這麼個四處漏風的地方。”邵樹德笑道:“我在渭北一動,王重盈和你都知道了。你在華州一動,王珙知道了,張全義知道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