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好,唯喜歡故弄玄虛,有時候說話雲山霧罩,不肯吐露真言,把真實目的藏在最深處。
“讓郭銖殺了郭詞全家,如此吾方能信他。”朱全忠神色淡然地說道。
“遵命。”
郭詞是朱瑄任命的曹州刺史,郭銖若殺其全家,必然不能為朱瑄所容,這個投降才是真,才是沒有退路,不是首鼠兩端。
“蔡將劉弘鄂請降,敢問大帥該如何處置?”
劉弘鄂是孫儒部將,留守壽州。孫儒主力南下之後,淮南之地便算無主了,各將都要自作打算。
楊行密在江南被孫儒打得潰不成軍,見蔡兵主力渡江南下之後,他又派人潛回江北。先熄滅了蔡兵在揚州放的大火,然後從火堆裡扒出了被孫儒遺棄的數十萬斛軍糧。
武寧鎮的半割據勢力、泗州刺史張諫乏糧,向楊行密求救,行密二話不說,拿出數萬斛給他養軍,張諫感激不盡。
除張諫外,被孫儒留在江北鎮守各州縣的蔡兵彷徨無依,行密一一遣人招降,所獲頗豐。
世事離奇的地方就在於此了!
楊行密被孫儒連番暴打,幾乎就沒贏過,一敗到底。結果敗著敗著,地盤越來越大,還收編了許多精銳的蔡兵,彌補了他最大的短板。
孫儒呢?連戰連勝,不可一世,但贏著贏著,卻部下離心,連老巢揚州都放棄了,成了流寇。
還有什麼好說的?錢鏐、楊行密這對臥龍鳳雛,瘋狂搶奪孫儒手下的精兵,楊行密在江北招募,錢鏐在江南誘降,條件給的賊好,蔡兵士氣低落,投奔杭州的不在少數。
放棄揚州,或許是孫儒最致命的錯誤。
“遣人去探探劉弘鄂的底,若真心降順,任其為壽州刺史,出兵攻濠州。”朱全忠懷疑劉弘鄂降順的決心,打算試探一下。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連兒子都不相信。劉弘鄂想要投降,那麼就要好好表現一下,攻濠州是一個不錯的試探。
打贏或者打輸,對朱全忠而言都是好事。
處理完了這幾件事務,朱全忠又與敬翔、李振、韋肇三人談起了民政。
主要是打擊權貴豪強,將他們侵佔的土地弄出來,分給百姓耕種。
另外就是扶持小門小戶的讀書人,不能讓世家大族壟斷州縣權力。
還有就是耕牛的匱乏,戰馬的不足,總之一堆事情,三人一直討論到天色將黑方止。
“對了,李克用北伐無果,秋收之後當有動作,會攻何處?”留敬翔三人吃過晚飯後,朱全忠精力旺盛,不打算浪費晚上的時間,而是繼續工作。
“邢州在手,克用當會攻鎮冀。”敬翔想都不想,直接說道。
李克用這人,其實很好猜。他的一切情緒、意圖,都暴露得很明顯,每一步都是有跡可循的。
他那個義弟邵樹德也差不多,所作所為都可以猜到。
二人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兄長暴躁易怒,弟弟面善心黑。綜合比較起來,還是邵樹德更難對付,因為他不亂來。
而且邵樹德路數讓人很是無語。
不要臉,娶羌胡女子,聚攏了一堆雜胡在身邊,鎮內半胡半漢,文業不修,武風倒是挺盛,怪不得跟李克用做兄弟呢。
“王鎔年少,惹得這麼多人輕視。”朱全忠也笑了起來,道:“可王家世鎮成德,已經五代六帥了,有那麼好打嗎?此人,比王師範強。”
王師範是平盧節度使,領青、齊、淄、萊、登、棣六州,兩年前繼位,當時不過十五六歲,然內平叛將,外結鄰鎮,做事很有條理。
平盧鎮兵也不少,如果拼命的話,十多萬人還是拉得出來的。沒辦法,地方上多年沒有戰亂,府庫殷實,就是這麼豪橫。
“成德、幽州討易定王處存之時,李克用將兵與之戰過,俘斬萬餘,應覺得成德兵弱,不足為慮。”敬翔亦笑道:“此番再打,信心十足。”
“鴉兒軍就那些路數,勇!”朱全忠嗤笑道:“打仗猛衝猛打,全憑將士一股血氣。若屢攻不下,散了這口氣,便要潰掉了。早晚攻入晉陽,屠了沙坨子全族。”
“大帥所言甚是。對李鴉兒這等人,只需嚴守城寨,賊無所擄掠,便不能持久,我軍隨後出擊,當有斬獲。”敬翔道。
思路其實就是高築牆、廣積糧那一套。
河東兵打仗確實勇猛,喜歡靠這股不要命的勢頭沖垮對手,信奉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們從上到下,由李克用及其諸假子算起,基本都是這個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