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此不利於行車。”
“沼澤粘地,此不利於行車。”
“河流田畝,此不利於行車。”
“道潰地陷,此不利於行車。”
……
“吾有車戰之弊十法,今獻於大帥。”說罷,陳誠從袖中抽出一紙,上面滿是蠅頭小楷,密密麻麻,遞到了邵樹德手上,又補充道:“事無絕對,此十不利,皆可避之,或破解。以車破騎,首要一點便是步卒敢戰善戰。沒有這一點,車造得再好亦無用。”
這是說到點子上了。
如果有昭義軍步兵大陣被騎兵衝開,還不潰散,敢把騎兵勾下馬來斬殺的勁頭,什麼樣的騎兵能破步兵?
邵樹德接過後草草看了看,有些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但車戰十弊,其中不少與騎兵是重合的,比如河流、樹林、沼澤之類,騎兵也不能去。在崎嶇山道上,車固然不如騎兵容易行走,但說難聽的,他們都不如步兵容易行走。
如果朱溫的步兵不善戰就好了!
邵樹德估摸著,從晚唐到北宋,步兵是一代不如一代,逐漸拉胯,原因多半是經濟崩潰,投入到軍事上的資源越來越少。
汴梁禁軍,朱溫最先開始建。
後梁滅亡後,李存勖帶了數萬河東兵過來,再加上收編的十萬朱梁禁軍,構成了後唐汴梁禁軍的主體。
這個禁軍體系,像傳家寶一樣傳到後晉、後漢、後周、北宋手上。風氣越來越壞,北方人口越來越少,經濟逐年下降,導致裝備、訓練越來越差,馬政更是敗壞到無以復加。
趙大那會,這支禁軍歷經多次兵變,像牆頭草一樣,油滑無比,已經成了流氓軍隊。
還有人肯死戰?
“大帥今有數萬騎卒,不遜成德王鎔,遠超幽州李匡威、魏博羅弘信,截殺汴軍遊騎,壓縮其斥候活動範圍,攔截信使,已有大優勢。朱全忠給葛從周所下命令,多半有幾路信使,然其中一路為我所截,便可窺其內情。”陳誠胸有成竹地說道:“若兩軍主力對壘,我軍大敗,可令騎卒拼死攔截,大帥從容收拾敗軍,重整部伍。若汴軍大敗,大帥可縱騎卒追殺,朱全忠如何收拾敗兵?如此優勢,何謂之小?”
“鐵騎、銀槍二軍,可深入敵後,遇敵甲騎便逃,弗遇便燒殺搶掠——”陳誠話還沒說完,就被邵樹德阻止了。
“若這麼幹了,那可就真是胡虜了。李克用都不燒殺搶掠,我如何能做?”邵樹德說道。
被人貼上胡虜的標籤,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尤其是朔方軍如今這個模樣。
耶律德光傾國而來,入主汴梁稱帝。
本來也沒什麼,晚唐五代對胡人並不太過歧視,畢竟北朝一路走過來的。
但契丹兵燒殺搶掠,玩得太過分了。最先對他們動手的其實是中原百姓,義軍民團蜂起,打得十多萬契丹騎兵疲於奔命,焦頭爛額。
職業武人加入之後,耶律德光便只有騎駱駝跑路一途了。
真以為中原百姓是綿羊啊?真以為人家武德不充沛嗎?藩鎮割據百餘年下來,河南、河北、河東三地的成年男丁,哪個不會幾手莊稼把式?哪個不狠?
你給人家留有餘地,不把事做絕,人家自然也犯不著拼命。
可若做絕了,那可真是遍地皆敵,寸步難行,還想佔領中原?
李克用軍紀這麼差,他部下之中,除李罕之這個吃人魔王之外,還有誰這麼做?
可不能把別人想成傻子。
晚唐,在中國歷史上是極為特殊的,草根出身的人大把佔據高位。民風彪悍,好勇鬥狠,軍士跋扈,敢打敢拼。
邵樹德可不想變成胡虜,那意味著永遠失去了入主中原的機會,就像耶律德光一樣。
因為中原百姓不是綿羊。軍人在全人口中所佔的比例也太高了一些,衙軍、外鎮軍、州兵、縣鎮兵、土團鄉夫若如牛毛,這意味著組織度。
尤其是土團鄉夫,就是農忙時幹活,農閒時訓練的老百姓。中唐年間,朝廷討伐昭義劉稹,還給土團鄉夫的首級開賞格,一首級值絹一匹。
首級值一匹絹的老百姓,真的一點不能打嗎?
把藩鎮割據百餘年的晚唐社會風氣,類比其他中央集權的朝代,是最大的錯誤。
“而今強遷河南府百姓,我的名聲怕是已經受損,以後還得多加彌補。再燒殺搶掠,萬事休矣,怕不是義軍遍地,再無進取之機。”邵樹德繼續說道。
全河南幾百萬人一起反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