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雲州未克,他們便要哪裡來又回哪裡去。屆時晉人自可從容收復這幾處地方。”
霜降之後,草原上便無法放牧補給,夏人吃什麼?補給一斷,不得不撤兵,現在吃下去多少,屆時全部要吐出來。
反觀晉人,緊鄰雲、蔚,隨時可以出兵收復。
看夏人的行事風格就知道了,把人掠走,顯然也沒做長久逗留的打算。他們的補給基地在勝州,參、柔二州根本支撐不起大軍消耗,撤退是必然的。
耶律億顯然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聽後讚道:“劉將軍果有真知灼見。雲州像顆釘子一樣矗立在草原上,若不能攻拔,夏人確實什麼也做不了。”
劉仁恭聞言亦笑,又出了個主意:“眼下契丹牧場已直抵臨渝關下,這邊也沒甚可擄掠的了。奚王去諸背叛可汗,實乃罪大惡極,不如征討之。”
“夏人確實可惡,居然把手伸到了濡源。不知此番攻雲州,濡源那邊有沒有出兵。”耶律億問道。
“或許出兵了。”劉仁恭也不是很確定:“幽州地界眼看著野無所掠,夷離堇不妨整備兵馬,去濡源走一遭,或有收穫。”
耶律億有些遲疑。
之前與晉人野戰失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夏人能與晉人打得有來有回,甚至佔據上風,其戰鬥力應該也是不俗的。真打過去,有勝算嗎?
那次失利由主帥耶律罨古只背鍋了,不然伯父釋魯也沒有重新出山的機會。如果自己打過去了,也大敗而回,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劉仁恭方才有句話說對了。清理了幽州鎮的山後諸戍,契丹就面臨著一個問題,向哪裡擴張?
方向有三個,第一是向北攻室韋、韃靼。但他們太窮,大夥沒太多興趣。第二是東攻渤海國,他們比室韋、韃靼富庶,但實力也更強。這些年契丹也與他們打過不少仗了,總體而言不難打,大夥還是有點興趣的。
第三就是往西南方向打,收取那邊的零散小部落,首當其衝的便是奚王去諸及新搬遷過來沒兩年的濡源拓跋氏了。
打不打呢?耶律億舉棋不定。
去諸的實力很弱,人丁稀少。拓跋部也沒太多人,安頓一年多,估計也不富裕,窮光蛋一個,畢竟財富是需要時間積累的。
“不打了。”耶律億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放棄了。
“不過——”他突然又道:“去諸招誘奚人,夏人去歲還劫掠了依附於我的兩個小部落,這筆賬也不能不算。斜涅赤、欲穩!”
“夷離堇!”耶律斜涅赤、耶律欲穩雙雙上前。
“你二人各率五千勇士,一人三馬,去濡源、炭山那邊轉轉。若有機會,便給夏人的一個下馬威。他們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必須吃點教訓。若無機會,自率軍回返。”耶律億說道。
“好嘞!”耶律斜涅赤大笑道:“夷離堇等著,定然給你個驚喜。”
“不得大意!”耶律億嚴肅地說道:“濡源、炭山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還不知道,萬事小心為妙。”
“遵命。”耶律欲穩沉穩地說道。
“我等自回師,突襲一把渤海人,搶上一把。”耶律億命令道。
“搶!搶!搶!”眾人神色激動,紛紛高呼。
耶律億哈哈大笑,勒馬迴轉,向北而去。
劉仁恭微微有些遺憾。打渤海沒甚意思,離中原是越來越遠了,讓人好生惆悵。
“二弟……”高思綸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高思繼默然無語。
他倆身後還有一萬多士卒,一半歸劉仁恭,一半歸高氏,大部分都是來自幽州的蕃漢兵馬。
說實話,耶律億對他們很不錯,非常器重、信任,甚至到了離譜的程度,以至於契丹內部都有人不滿,認為阿保機太過優待中原降人了,也太過信任他們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此,高思繼也是很感激的願意為耶律億拼殺。但如果有機會回幽州,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回去。只可惜如今幽州還在李克用手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更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了。
“大兄,我想……”高思繼趁人不注意,偷偷對高思綸說道。
“二弟所想之事,兄知矣。”高思綸低聲說道:“你一貫比我有主意。有什麼想法儘管去做,有事咱們一起擔著,同進同退便是。”
“好!”聽兄長這麼說,高思繼也不再猶豫了。
事態緊急,容不得半分耽擱,他喚來了心腹親兵,低聲耳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