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草原各部一貫的行事作風。
耶律欲穩已經聽聞了御夷鎮那邊的情況。夏賊果然沒有準備,兵力也十分稀少,被他們這麼一番突襲,基本是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惟一讓人不爽的就是他們居然築城了。
城池可以提供最基本的保護,讓部落貴人不至於被一網打盡,好處很多。但這是唐人的風格,在草原之上,一般只有可汗或大貴人才會築城,像去諸之流,明明不過數千帳罷了,居然也花費心力築城,讓他非常意外。
“賊人受死!”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耶律欲穩回過神來,定睛望去,卻見仙遊宮外牆上的城門已開,一將帶著數百騎直衝而出。
耶律欲穩還沒下令,就已經有部落酋豪帶著本部兵馬迎了上去。不一會兒,又有第二人按捺不住,帶著人馬前衝,從側翼包抄。
雙方在仙遊宮前展開了激戰。
拓跋金挺著一杆馬槊,帶著數百騎卒與迎面而來的敵人撞在一起。
這是一場非典型草原騎兵戰鬥。
雙方使用長短兵器激情碰撞,短短一個照面,各自躺下了百餘人。
耶律欲穩的嘴角微微抽搐。
對著敵人迎面衝撞,使用長矛、骨朵、馬刀將敵人的陣型撕個粉碎,這是他們總結出來的對付韃靼人的利器,往往能收到奇效。
但党項騎兵的中原化程度太深了,騎射甚至可能是他們的弱項,正面衝殺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更何況不少“党項”騎兵還梳著唐人的髮髻,戴著黑色幞頭,情急之下喊出的是大唐官話,那真是党項人嗎?
衝殺繼續進行。
各自損失了大量騎手的雙方又迎頭撞在一起。擦肩而過、人馬混雜之時,又是屍落如雨。
這就像是在玩膽小鬼的遊戲一樣,誰先眨眼誰輸。
耶律欲穩不耐煩了,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奔出去傳令。不一會兒,四千奚人騎兵衝了出去,試圖從後方包抄党項人。
拓跋金注意到了契丹人的動作。
戰場上的敵人越來越多,身邊的兒郎越打越少,他大吼一聲,馬槊高高挑起一名契丹酋豪,重重甩了出去。
“撤!”拓跋金棄了馬槊,回首連射三箭,箭無虛發,然後頭也不回,帶著殘存在兩百多騎士,衝回了仙遊宮。
“轟!”城門猛然關上,城頭立起了大群軍士,弓弩齊發,將衝得過近的敵人逼退,配合相當之默契。
“按照唐人的說法,這是來稱我們分量的。”耶律欲穩皺眉看著鮮血淋漓的戰場,道:“這是什麼部落?這麼難纏?其部眾倒像是打過仗,對廝殺一點不陌生。”
沒人能回答他。
契丹、奚部酋豪們還沒從方才的戰鬥中完全回過神來。
党項人,似乎挺能打啊,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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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媯州到御夷鎮有多遠?二百餘里。
從接到命令之後,劉子敬立刻捨棄了食之無味的媯州城,下令全軍北上。
將士們從一個個山溝溝裡鑽了出來,開始聚攏。
每聚攏一批,便有一批人北上。戰兵在前面奔跑,輔兵帶著行李跟在後邊。大夥也沒帶什麼餘糧,牛羊早就被吃光了,剩下的也被扔在媯州山間,任其自生自滅。
這會全軍的糧食也就夠堅持個五日左右,但沒有任何人遲疑,甫一接到命令,便跟在軍官後面直奔北邊而去。
八月十二,大軍北行到距離御夷鎮十餘里的地方。
一路上已經可以看到倒斃於地的人畜屍體了。燃燒的灰燼隨處可見,折斷的弓梢、刀劍被隨意地扔在地上,偶爾還能見到遺棄的車輛,車架上沾滿了血跡。
遠處又升起了一道巨大的煙柱。
斥候還沒傳回訊息,不過也不用他們傳了,誰都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下馬,補充食水。”劉子敬從乘馬背上下來,將一路空跑的戰馬丟給親兵。
跟在他身後的兩千軍士沉默地下了馬,分派了一些警戒後,便坐在地上,開啟包裹,取出風乾的肉脯,就著混合了奶粉的飲水,補充體力。
斥候陸陸續續回來了。
他們的訊息沒讓任何人意外,有契丹人在劫掠。
劉子敬沒有任何動作,仍舊吃喝個不停。
待人、馬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後,他沉穩地站起身,道:“披甲,上馬!”
軍士們立刻行動了起來,或在輔兵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