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除死了長子朱友裕、三子朱友珪外,其餘子女倒都活著。
義子同時也是二子朱友文在汴州城破之時肩部中箭,養好傷後發配洛陽宮城工地幹活,這次一併放了。
其他子女,年紀尚幼,大部分隨著他們的母親被賞賜給了有功將校,邵樹德也懶得關心他們的景況了。
唯張惠所生之朱友貞,石氏所生之朱友璋,尚留在洛陽。另外,朱全忠有兩個稍稍年長的女兒,一個十歲、一個九歲,也被留了下來,跟著姑姑朱氏住在含嘉殿,照料實驗田。
總體而言,邵樹德對朱家算是厚道的了,沒有斬盡殺絕。
“殿下果真寬厚。”朱全昱一聽,老淚縱橫,直接跪在地上,謝道。
“君也是實在人,回去吧,不會有人找你們麻煩的。”邵樹德說道。
朱全昱其實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任何野心,非常本分。
歷史上朱全忠準備禪讓典禮時,朱全昱直接問他:“朱三,爾作得(皇帝)否?”
朱全忠稱帝后,在宮中舉辦家宴,一群人玩骰子,朱全昱酒至半酣,直接將骰子砸在盆裡,心中不痛快,質問道:“朱三,汝碭山一民,因天下饑荒,入黃巢作賊,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富貴足矣,何故滅他李家三百年社稷,稱王稱朕。”
朱全昱不願在汴州享受富貴,大部分時候在碭山老家。直到朱全忠病重,他才匆匆回到汴州,拉著朱全忠的手痛哭。
李存勖入汴州,盡誅朱氏,獨保留了朱全昱一支。
但如今朱全昱的三個兒子都死在自己手裡,邵樹德也很無奈,造化弄人啊。
隨意聊了幾句後,邵樹德便讓已經內定為鴻臚寺官員的幾人挑選兇器,陪同朱全昱回碭山。
午後,又讓彭城郡夫人朱氏等人與朱全昱見了一面。
朱氏用薄紗系在腰間,將微微隆起的小腹稍稍收束了一下,確保外表看不出異樣後,與兄長見面,抱頭痛哭。
邵樹德則在合歡殿內繼續批閱檔案。
天雄軍使臧都保請入太行陘,攻天井關。
邵樹德想了許久,最終同意了。
澤潞,若能在自己手裡,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
歷史上李罕之帶澤潞投朱全忠,河東獨特的地理優勢頓時瓦解,其他關隘也不用守了,沒有意義,梁軍從上黨北上,直趨太原城下。
但當丁會攜潞州投降之後,梁軍便再也沒法摸到太原了。
後周郭榮伐北漢,若非澤潞控制在中原朝廷手裡,怕是也打不到晉陽城下。
趙二滅北漢,同樣自澤潞北上,圍攻太原。
上黨,攻河東最好的路線,邵樹德一拳擂在地圖上,若不能拿下,便只能從北面的雁門關碰下運氣。或者繞道河北,從東面幾個陘道進行嘗試。
“令效節軍左廂北上攻磁州,牽制一下晉軍兵力。”邵樹德下令道。
秘書監盧嗣業開始撰寫命令書。
邵樹德閉上眼睛,整個戰場仿如圖畫一般印在腦海之中。
河中戰場是為西線。
晉軍自嵐石南下,已破隰州,看樣子打算進一步往慈州方向挺進。烏嶺道之上,也有晉人時不時突入晉絳。汾水關以北,有晉兵出險地關、高壁鎮,四處活動。
後兩路應該都是疑兵,至今沒見他們動真格的,但隰州那一路也只有八千晉兵,看樣子也不是主力。
整個戰場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
河陽、澤潞戰場被邵樹德稱為中線。
這一路他將發起主動進攻,打一下天井關,不成也沒關係,退回來就是,無礙大局。
相衛、邢洺磁是東線,同樣主動進攻,但也是牽制性的。不過如果這裡出現晉軍主力,效節、突將二軍就地轉入防守,邵樹德將親率天德軍北上,增援相衛,與李克用碰上一碰。
等到五月之後,如果東、中、西三線戰場仍然沒有結果,邵樹德打算加註,再開一個北線戰場,不知道李克用敢不敢跟了。
晉軍,如果死守嵐石山區、險地關—高壁鎮、天井關—馬牢關、雁門關一線的話,邵樹德還真覺得不好打,無處下口。但如果跑出烏龜殼來野戰,那這種機會絕不能放過。
當然,就算死守不出也沒關係,那就坐視我慢慢收拾完兗、徐二鎮,再打魏博,攻邢洺磁。如果還裝死,那就把大同拿下,再攻成德、滄景、易定乃至幽州,你還能繼續縮在烏龜殼裡不?
一道道軍令傳出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