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日、龍武、忠武七軍,約五萬雜牌軍,將擔綱攻滅兗鎮的主力。如果有必要的話,朱珍的捧聖軍也可能南下,這就是六萬雜兵。
越打降兵越多,雜牌軍越多,已經成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趙麓心情鬱悶之下,多喝了一壺酒。吃完之後已經有些微醺,他又看了一眼城門大開的青州,心情陰鬱,頭也不回地南下,往密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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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內,王師範一家正在整理細軟,收拾行裝。
財貨實在太多了,裝了整整三百車,還都是高價值的銅錢、絹帛、金銀器、字畫等。
府中存糧都有數百斛,根本帶不走,王師範遣人散給了青州百姓。
宅子內留了幾個老僕,看看門,定期灑掃。
城內有不少商鋪,城外農莊還有大片土地,王師範經人提醒,將商鋪、莊子、碾磑、水車及數十頃農田全部獻給了益都縣,不要了。
失陷在萊州的兩個姬妾也派人去接了。聽聞其中一個已經懷孕,應該是朱全忠的種。無所謂了,接回來養大,府中還多個家生奴婢。以後到了長安少不得應酬,這兩位小妾還可以拿來繼續招待賓客。
朱瑄、拓跋仁福、李仁欲的家人都在青州,王師範第一時間將其押往夏軍大營,移交給李唐賓。
按照憲宗、武宗那會的規矩,男丁處死,女人沒入宮中。皇帝哪天想了,便可以享用一番叛鎮節度使的妻女,沒興趣了,就在掖庭局幹活到死。
從接到夏王回覆到下令投降,再到收拾完各類財貨,變賣資產,一共花了十餘日。而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十五日了,王師範一家三百餘口踏上了西去的驛道。
為免出什麼么蛾子,李唐賓下令鐵林軍派出兩個騎兵指揮一千人沿途護送,直到洛陽為止。這不是小題大做,實在是地方不靖,亂得很。武夫貪起錢財來,什麼都不會管的,他們連回鶻使團都劫掠過,何況一個失勢下野的節度使。
當年王鐸從滑州離任,去河北當義昌軍節度使,帶了一堆美女姬妾,數百車財貨上路,結局如何?
王師範死不得,就這麼簡單。
“二兄,走吧。”王師克披上了甲冑,手持長馬槊,立於戰馬之旁,催促道。
王師範將信件收好,嘆了口氣,也翻身上馬了。
信件是萊州舊部寫給他的,信中提到了朱全忠被困膠水縣,彙集至城外的夏兵越來越多,眼看是沒法走脫了。
而且據打探到的訊息,城內守軍士氣低落,每夜都有縋城而下投降者,朱全忠連斬十餘人,不能止。
兵士氣低落,不能打,糧儲備有限,吃不了多久,朱全忠時日無多,估計也就這個月了。
聽聞登萊還有人在聚眾起事,反對夏兵的征服,不過都很快被鎮壓了。對此,王師範只能灑上幾滴眼淚,羞愧不已。
兗州朱瑾估計也會破口大罵吧。
兗鎮的情況比青州還要困難,但人家怎麼能堅持下去,你就不行?
鄆州若不是被突襲,節度使朱威死得不明不白,估計也比青州能扛。
對此,王師範又是羞愧不已。
“走了!”王師範一夾馬腹,當先而行。有些事不能多想,多想就會覺得自己是廢物,不如朱瑄、朱威、朱瑾,會懷疑人生。
至少王家的下場比他們好多了,王師範只能以此自慰。
王師範走後,全族三百餘口跟在他身後,男丁騎馬,老幼乘車,浩浩蕩蕩西行。
戰事已畢,逃亡至山中的百姓聽到訊息後,陸陸續續回鄉。
他們扶老攜幼,帶著大包小包,用驚奇的目光看著王家一行人。
有了解的低聲說了幾句,很快便傳開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複雜,尤其是曾經有親朋好友在藩鎮當武夫、當文吏的,更是愁緒滿腹。
王家三百餘口人的離去,就像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標誌著淄青鎮結束了一百四十多年的“自治”,正式納入了更高一級政府的管制之中。
對整個歷史長河而言,這不算什麼,甚至是正常狀態。但對艱難以後出生的人而言,這是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他們已經習慣了以往的一切,日子也能過得下去,很多人甚至可以過得很好。今後會怎樣,無人知曉,沒人敢打包票。
這就是人心。而爭取人心最簡單直接的手段,就是讓他們的日子恢復正常,走上正軌。這個年月政權的合法性其實非常簡單,不需要比前任更好,差不多就行了,甚至略略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