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從今往後,唯操練兵馬、勸課農桑、輸送補給三事,定不負阿父期望。”邵倫說道。
梁漢顒笑了笑。這個邵倫,到最後還以夏王義子自居,隱隱點他一下,讓人忍俊不禁。
******
濮州發生的事情還未及傳至周邊各鎮,契必章所領飛龍軍左廂已進入了宿州地界。更準確地說,他們攻佔了宿州臨渙縣。
臨渙縣在今濉溪縣西南之臨渙集,一度是淮海戰役的前指所在地。
該縣本屬亳州,元和四年析徐州之符離縣和蘄縣、泗州之虹縣、亳州之臨渙縣置宿州。故宿州領四縣,臨渙縣位於最西邊,北西南三個方向都是亳州,分別是永城、城父、蒙城三縣,東面則是宿州理所符離縣。
今天是二月初六,契必章大馬金刀地坐在臨渙縣衙之內。
城父、永城、臨渙、蒙城四縣的官吏、土族都聚集了過來,戰戰兢兢。他們本不願來的,但縣城被攻破後,有什麼辦法?
城父縣來了縣令、縣丞,主簿、縣尉在破城後戰死了,還沒來得及找人頂上。
永城令在攻城戰中戰死,主簿自殺,縣丞代理縣令,本欲前來,但事到臨頭反悔了,又招募了一批丁壯,據城而守,並向亳州及汴州求救。縣尉倒是來了,但也惶惑不安。
臨渙縣人最齊,因為飛龍軍沒費什麼力氣就拿下了。
蒙城縣出了點意外,數千飛龍軍圍攻,梁人抵抗意志堅決,契必章損兵折將,死了一個侄兒、兩個族中子弟,損兵千餘,居然始終攻不下來,讓他心痛不已。每一個兵都很寶貴,一次死一千多,真的很坑。
縣官之外,還有地方上有影響力的土豪。
土豪這個群體,非常神奇。他們填補了皇權不下鄉的空缺,在地方上呼風喚雨,能量極大。他們是最保守的群體,但有時候又是最具投機性的群體,自帶馬匹、刀槍、子弟投效某個軍閥,為其征戰,博取富貴。
朱全忠鎮汴之後,大量任用本地將門及土豪子弟,比如氏叔琮、李思安、劉扞、寇彥卿、劉玘、朱漢賓等,試圖將他這個軍政集團本地化,畢竟他和一干老兄弟多是外來戶——即便有幾個是本地人,也是底層出身,影響力有限。
契必章也邀請了一些土豪到臨渙來議事,但應者寥寥,只有少數幾個賭性大的過來了,讓他有些不滿。
“你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模樣,我看了就生氣。”契必章見他們灰頭土臉,惴惴不安的模樣,頓時大怒:“你,過來給我倒酒。”
城父令苦著一張臉,磨磨蹭蹭地走了上來,給契必章倒酒。
“你們運氣到了,這都看不出來?”契必章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直接拿衣袖擦了擦嘴後,冷笑道:“爾等可以看看,我襲破城父、永城、臨渙三縣也有幾日了,可有人來趕我走?”
眾人立刻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頻頻點頭。
其實道理大家都懂。兵都去前線了,汴宋腹地空虛,州城可能防禦強一些,但縣一級的城池就很難說了,有些只有三五百縣鎮兵,臨時徵集土團鄉夫的話可以湊個兩千左右,但如果來不及徵發呢?
飛龍軍是騎馬步兵,行動迅速,往往在訊息還沒傳開的時候,一萬多人就快速抵達某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破只有數百縣鎮兵的城池,城父、永城、臨渙就是這個樣子。蒙城則因為訊息傳過去了,城內預先做了準備,硬打其實也能打下來,但肯定傷亡慘重,沒那個必要。
戰爭年代,便是文官也不是絲毫不通軍事,事實上他們還是很瞭解實際情況的。飛龍軍這一萬多人,梁王如果不準備個幾萬兵馬,怕是趕不走。
但他們依然不敢放心投靠,原因無他,怕你走啊!
飛龍軍也不是第一次突入汴宋腹地了,也不是第一次攻破城池,但他們最終都走了,沒有長期留下來經營的打算。試問這種情況下,除了逃兵、賊匪或意在博取富貴的少數土豪子弟,誰會正兒八經投靠你?不怕被清算麼?
“敢問契必將軍,貴軍打下三地後,幾時動身?我等也好準備糧草、役畜。”有人實在耐不住,出言問道。
話音一落,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契必章身上。
“我不走了。”契必章把酒碗往桌桉上一擲,道:“你們給我賣點力氣幹活。匠人都蒐羅起來,以後缺什麼就問你們要,若是交不出來,我可是要殺人的。我倒要看看,朱全忠從哪裡調兵來趕我走。以前蔑稱我為流寇,老子現在是坐地寇。”
眾人心下稍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