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他們的夏軍士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底層武夫,也是可以共情的。
契苾璋亦大笑。
他放心了,這幫子人都是老油條。沒有幾個死忠分子,都是純粹的拿錢賣命的武夫。今後好好整訓一番,替他們解決了後顧之憂,還是可以上陣打仗的。
舊的飛龍軍已矣,而今天下只有他契苾璋的飛龍軍才名副其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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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思遠一夜狂奔數十里,待天明後,終於抵達了蔡州城外。
回首一看,跟著他出逃的只剩下稀稀拉拉四五百人了,頓時悲從中來,擠了幾滴眼淚出來。
這仗,太慘了啊!
猶記得幾年前崤函穀道拉鋸之時,梁王重建保勝軍、新建飛龍軍。數年過去,保勝軍主力覆滅,只留了一些殘兵敗將,被龍武軍整編。飛龍軍八千眾,至此也灰飛煙滅了,只留下了這幾百個丟盔棄甲的敗兵,慘不可言。
“軍使……”有人提醒道。
野地風寒,大夥又冷又餓,馬力也快支援不住了,得先找個地方喘口氣。
“進蔡州,不能去忠武軍那裡。”戴思遠收拾心情,做出了決斷。
眾人無異議,一窩蜂跟著戴思遠衝向了蔡州中城。
張全義很快接到了訊息,在確認來將確實是戴思遠後,立刻將他們放了進來。同時派出騎卒去野外巡弋,收攏可能走散的潰兵。
楊師厚甚至比張全義還早知道訊息,他第一時間召集諸將軍議。
“我意已決,蔡州不能留了,立刻拔營啟程。”楊師厚面容嚴肅地說道。
諸將面面相覷。
楊師厚之侄、忠武軍虞候楊君房忍不住問道:“都頭,飛龍軍真的完了?”
“那還有假?”楊師厚瞟了一眼侄子,道:“夏賊夜襲上蔡,戴思遠無備,飛龍軍怕是已經全軍覆沒。召集的鄉勇也連夜潰散,各回各鄉,此事九成為真。事不宜遲,我部立刻拔營。再晚一點,賊軍就包抄過來了,怕是跑都沒處跑。”
眾人聽了都很震怖。
仗打成這個鳥樣,戴思遠難辭其咎。他們這六七千人一走,蔡州的局勢可就完全崩了,梁王會怎麼想?
“都頭,梁王那邊……”有人提出了擔心。
“管不了那麼多了。折宗本好打麼?不好打!契苾璋好打麼?也不好打!他們好幾萬人,咱們怎麼對敵?怕不是要被圍死在這裡。事不宜遲,立即撤軍。趁著夏賊還沒反應過來,咱們去潁州。”
“為何不去陳州?”
“契苾璋在上蔡,去陳州乃自投羅網。諸君也不想在路上就被纏上吧?”楊師厚問道:“先去潁州,賊人在那邊或有兵馬,佔據了一些地盤,但多是羸兵,我可一擊而破。況且,夏賊也未必有多少兵馬屯於潁州。氏叔琮已將兵西來,到潁州後,也可呼應宿州行營的兵馬,一舉兩得。”
這麼一說,眾人沒什麼意見了。況且楊師厚掌兵多年,對這支部隊的控制力極深,也沒幾個人敢反對他,因此就這麼定下了。
跑路的基調定下,剩下的就是完善細節了。
楊師厚遣騎將張友率千騎出營,至北關城外不遠處下馬。同時遣使知會張全義,邀其一同進攻北關城。
張全義、張全恩、戴思遠三人在城中聽聞訊息,面面相覷,有點懵。
“楊師厚要跑!”還是老戴熟悉此賊,只見他一拍大腿,咬牙切齒道:“此賊擁兵自重,甚是可惡,定是想令我等為其火中取栗。”
張全義暗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在場的都是資深老軍閥了,哪個不是修煉千年的狐狸?你楊師厚屁股一撅,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還他媽一同攻北關城,如此軍心士氣之下,怎麼打?騙三歲小兒呢?
“打個屁,不打!”戴思遠怒道:“來人,向楊師厚傳令,忠武軍即刻進城,不得有誤。”
戴思遠是蔡州方面的總指揮,理論上可以指揮楊師厚的忠武軍,他讓忠武軍進城,不要守城外營壘了,楊師厚就得來,否則就是有異心,就是叛逆!
張全恩也是一臉氣憤,怒不可遏。
張全義嘆了口氣,道:“戴都將,何必呢?楊師厚若走,也不是壞事。蔡州城內,多他這幾千人不多,少他這幾千人也不少,楊部若遊弋於側,對咱們而言也不是壞事。”
“你!”戴思遠對張全義怒目而視,冷笑道:“晚啦!楊賊便是想走,大白天的也沒那麼容易。若等到晚上,哈哈,我怕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