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來都困難。
酉時三刻,他又一次來到了州衙。
“謝希圖呢”田希演怒問道。
“去準備金汁了。”還是上午那名文吏,他看著田希演手中明晃晃的橫刀,嚥了一口唾沫。
“滾!”田希演一腳將他踹翻,勃然大怒:“掏糞坑也得刺史親自上麼快去找,讓謝希圖趕緊徵集城內丁壯。”
“遵命。”文吏連滾帶爬出了州衙,也不管州軍指揮使對刺史呼來喝去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謝希圖在戌時剛過的時候回了州衙。
他知道拖不下去了,立刻找來長子謝延徽,低聲吩咐一番。
謝延徽會意,先從府中調來近百家奴,全部配發了器械,同時把家人也送了進去,嚴密護衛好。
做完這一切後,他帶著另外三十名頂盔摜甲的謝府奴僕離開了州衙,在田希演派來的五百州兵的配合下,挨家挨戶敲門,以州府的名義拉丁入伍。
他們首先去的自然是高門大戶家了。他們一般養有家僕,人數還不少,是最好的拉丁物件。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謝氏家僕首先劫掠了起來。他們敲開富戶的大門後,見到財貨就搶。
謝延徽似乎被嚇壞了,剛開口斥責了兩句。一名家奴揮刀砍來,罵道:“早看你不順眼了,別擋著我發財。”
謝延徽連滾帶爬躲到一邊,臉色發白。
州兵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不過到底是武夫,在看到黃澄澄的銅錢、漂亮的彩帛被人爭搶一空時,他們也忍不住了。
刺史的家奴都在劫掠,我們還等什麼於是乎,州兵也加入了劫掠,並且逐漸蔓延到了坊市。
謝延徽在幾個忠心護主的家僕護衛下,沿著牆根疾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坊市有商賈僱傭的護衛,還挺有職業道德,見到衝過來的州兵沒有退卻,強弓勁弩拿了出來,與亂兵殺做一團。
不過他們的人數還是少,很快就被亂兵斬殺殆盡,一場哄搶隨即展開。
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動靜,一些無賴少年也趁機走出家門,拿著刀槍渾水摸魚,開始劫掠。還有人為了掩蓋劣跡,四處放火,整座城市陷入了混亂之中。
羅弘信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一天中清醒的時間也就兩三個時辰罷了。
外面的大街之上已經響起了鼓譟聲。
羅紹威在家僕、親信的護衛下,將數十車財貨拉了出來。
車上滿是絹帛、金銀器及其他珍寶,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幾乎迷暈了武夫們的眼睛。
“諸位,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羅紹威開啟了一個木盒,隨手把玩著其中的珍珠,道:“我羅氏不是什麼名門大戶。先祖不過就是個軍校,我父也只是個步軍小校,當節度使這麼些年,不瞞大家,錢是撈了點,但不多,都在此間了。”
衙兵們陸陸續續聚集了過來。
他們一臉兇悍桀驁的模樣,似乎下一刻就要揮刀砍人了。
羅紹威有些畏懼,不過還是壯著膽子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羅家當節度使也是為了富貴。承蒙諸位看得起,推舉家父當了魏帥。家父上任之後,外退梁兵,內修武備,諸般賞賜足額髮放,正旦之時人賜錢十緡,也沒苛待大夥。今李公佺帶著三萬眾作亂,與當年樂從訓舊事如出一轍,敗亡必矣。諸位何苦跟著他一起鬧呢他那幾萬人,若進了魏州城,一個約束不好,怕是要惹出亂子。諸君家小皆在城中,豈不跟著提心吊膽”
羅紹威這話說得很誠懇,也很在理,衙兵們聽了若有所思,鼓譟之聲稍止。
“諸位若願推我為節度留後,這些家財我不要了,全賞給諸位。”羅紹威大聲說道:“府庫之中還有些財貨,何必給外人呢大夥分了豈不美哉”
城內有五千衙兵、三千州兵,昨日又召集了部分屯於左近的鎮兵入城,此時有兵一萬五千上下。
羅紹威盤算了下,如果能籠絡住這些軍士,那麼打退李公佺還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他手下那三萬多兵馬是跟著過來發財的,不是拼命的。一旦看到無法破城,來自博州、相州、貝州等地的兵馬說不定直接散了,各回各家。
當年樂從訓帶著三萬衛州兵進至衛州城下,羅弘信率衙兵、州兵出城廝殺,敗之。樂從訓手下那幫人見到無法進城,士氣大跌,很多人就走了,魏鎮權力更迭就此完成。
現在他需要打退李公佺的第一次進攻,只要首戰獲勝,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