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沒當過兵的魏博百姓組建新軍,去北邊與契丹人打,戰鬥力還是不俗,當然還是一樣桀驁不馴。
造反後備軍太多了,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一茬接一茬造反?
邵樹德覺得似乎抓到了眉目,朱全忠、李存勖都沒把魏博當自己人,酷烈的殺戮手段有了,卻缺乏善後安撫之策。
另外,對當地的壓榨確實也太狠。戰爭需要,沒辦法。他倆沒法解開這個死結,邵樹德卻覺得自己可以嘗試一下。
“組建州軍之事,儘快籌備起來吧。”邵樹德最後說道。
軍事仗、政治仗都要打,前者是基礎,後者是長治久安的保證,更不可輕廢。
軍事仗打贏了,政治仗沒打贏,那就是反覆叛亂到後晉年間的魏博,這不是邵樹德希望見到的場面。
削藩,明面上的藩易削,心中的藩可沒那麼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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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希圖回到州衙之後,又找來了一些州城大戶。
“殿下有言,昔年竇建德是夏王,他也是夏王,此莫非天意?”謝希圖清了清嗓子,說道。
在座的人都是富戶豪強,在城外都有農莊,與地方上勾連甚深,很有影響力。此時聽了謝希圖的話,都是一愣。
“夏王又有言,他欲從州府中拿出部分錢帛,招募力役,重修竇建德廟,令其永享香火祭祀。”謝希圖仔細觀察了下眾人的表情,緩緩說道。
在座眾人都是一震,這可新鮮了!
“使君,夏王對衛州到底是什麼個辦法?到底會不會走?”有人忍不住問道。
修竇建德廟,此為懷柔之舉,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夏軍到底會不會一直佔著衛州不走,這才是大夥最關心的事情。
“不會走了。”謝希圖用非常確定的語氣說道:“黎陽鎮將陳元瑜已棄城而走,東去魏州。天德軍自靈昌津渡河北上,夏軍一部先鋒東進,衛縣、黎陽旦夕可下。都到這地步了,你覺得他老人家會走嗎?”
“昔年朱全忠進佔澶、魏,不也走了麼?”有人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朱全忠當年沒把握吃下六州,且河南未定,拿了錢便走了。今夏王已據河南、關西大部,兵強馬壯,不會走啦。你等不要想東想西,最後倒黴的是自己。”謝希圖說道。
“這……”眾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魏州那邊決出新的節度使,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大戰起來,衛州作為戰場,一定很慘。
“都垂頭喪氣個什麼勁?”謝希圖哈哈一笑,道:“你等平日裡不都抱怨沒機會麼?一州五縣之地,逃走的官佐不少。夏王說了,他會在五縣之地擇選賢才,補上各個空缺。”
眾人依然不語。
一個是擔心邵樹德迫於種種原因,最終還是退走,那他們會不會被清算?
第二個是心裡有些牴觸。被外地人,還是關西人統治,總感覺很難受,哪怕河南人來統治他們都比關西人好。
“衛州州軍也會重建。”謝希圖又道:“軍額三千,一半招募衛州本地勇武之士,夏王親自考察,合格者錄入軍籍,成為州兵。我知你等認識不少人,若確有本事,可將他們找來。能吃上武夫這碗飯,想必兒郎們都很高興。”
這又是給一顆棗了。
眾人尋思著,先修竇建德廟,示好衛州上下。再給士人官位,堵住他們的嘴,不讓他們說怪話、壞話。最後再給土團鄉夫以機會,這又能搏得部分人的好感。
邵樹德,似乎是有點見識的武夫,不一味打打殺殺。
能交流就好,怕就怕那種自以為無敵,憑著手中刀槍可以包打天下,對魏博死命壓榨,輸糧輸械,到頭來還要上陣廝殺,鬼才給他賣命。
“都安下心來,以前的老黃曆都不要提了。啊,對了,夏王還曾說,國朝天寶年間有五千三百萬人,河北只一千一百餘萬,但卻承擔了天下近半的賦稅,有些太過了。河北百姓亦是他治下之民,如何能厚此薄彼?待天下大定之後,得改。”謝希圖又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彈。
沉重的賦稅,一直是壓在河北百姓頭上揮之不去的陰影。
憑什麼關西、河南百姓賦稅都比河北輕?朝廷沒給出過解釋。
而既然不解釋,那麼就別怪河北百姓自己解讀。是不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河南戶口只比河北略少,但承擔的賦稅卻那麼輕,為何區別對待?
夏王若真能改掉這個歧視性政策,確實是有大胸襟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