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滿不在乎的人也霍然起身,雙手緊緊握著刀柄,但卻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因為那些操著關西、河南、鄆州口音的軍官根本視他們如無物,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甲葉鏗鏘,刀槍森寒,佈滿殺機。
即便是再蠻橫、再兇惡的賊人,在龐大的軍事機器面前,也會生產無力感。
新鄉縣內已經響起了哭喊聲、慘叫聲。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俘虜被押了出來。少則數十人,多則百餘,一下子出來好幾股,人數達到了五百——很顯然,城中動員了丁壯,不過沒來得及發揮就被擊退了,而今都成了俘虜。
“站好!站好!”明顯帶著鄆州口音計程車兵連打帶踢,讓“新鮮出爐”的俘虜們分成幾排,跪在地上。
俘虜們被五花大綁,心中惶惑不安,不知道會遭受什麼樣的對待。
突將軍武士稍稍散開,手上的兵器沾滿了血跡,身上也滿是血腥味,看起來如同魔神一般。
眾星捧月的高處有動靜了。
那個武人下達了一道命令,很快便有一名軍校過來,大聲宣佈:“爾等攻城不力,還有人串聯反叛,本應悉數處死。夏王仁德,給你們一條活路。”
軍校反覆說了好幾遍,還有人幫著他重複,確保每個人都聽清楚了。
丁壯們的心中先是一緊,後又鬆了開來,還有活路。
“看到那些鎮兵俘虜了嗎殺了他們,你們就能活。”軍校面無表情,但說出的話卻震得眾人七葷八素。
場中一片寂靜。
“不敢動手”軍校冷笑了一下,道:“那就讓鎮兵來殺你們。”
“士可殺不可辱!”一名壯漢站起,怒道。
“嗖!”一箭射出,此人直接被釘死在地,嘴角溢血。
場中出現一番騷動,陸陸續續有人站起,大聲怒罵。
箭矢密集飛出,無一例外全被釘死在地。
包圍他們的突將軍武士緩步上前,長槊幾乎碰到了丁壯們的身上。
“動手!”武士們齊聲怒吼。
在另外一邊,有人解開了一名鎮兵身上的繩索,遞給他一把刀。
那名鎮兵似乎嚇壞了,提著刀就衝了過來,照著一名丁壯就揮砍而下。
“噗!”鮮血飛濺。
“我能活!”他的臉上滿是鮮血,瘋狂地大笑。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丁壯們猛地站起身,提著刀槍就衝到俘虜們面前,亂刺亂殺。
求饒聲、哭喊聲、唾罵聲、大笑聲不絕於外,一片混亂。
甚至有人殺暈了頭,衝到突將軍武士面前,提刀欲砍。很自然地,他們立刻被密集的長槊刺成了血葫蘆,不甘地倒下。
半柱香過後,五百俘虜盡數倒在血泊之中。
新鄉丁壯們渾身浴血,雙眼赤紅,不住地喘著粗氣。有膽小的甚至直接哭了出來,還有人跪在地上,嘴裡唸叨個不停。
十餘輛大車被拉了過來。
有軍士從車上取下絹帛,塞到丁壯們手裡,道:“鎮兵禍害你們多年,死有餘辜。這都是從他們家中搜繳出的財貨,夏王有令,一人一匹,都收下吧。”
“爾等手上沾了血了,有衛州人,有博州人,有相州人,有貝州人,好好想想吧,魏州軍府到底會不會放過你們。”
“也不用擔心被人報復。夏王仁德,你等有家人的,可舉家遷至唐鄧隨諸州。”
“生計更不用擔心。看你們平時也練了不少武藝,手底下有真功夫。殿下有令,爾等自成一部,賜軍號‘效節’。今後就跟著夏王打天下啦,說不定還能封妻廕子,豈不美哉”
“我等來自鄆州,與魏人有仇,本不想和你們多話。但都是提頭賣命的武夫,不忍看你們走上歧途。夏王是這天底下唯一真主,替他賣命,不比替羅弘信、李公佺賣命強”
“別胡思亂想了。人啊,要認命。你們現在還能去哪裡當兵魏州幕府不殺光你們就不錯了,沒別的去處啦。”
“唐州其實是個不錯的地方,有陂池、溝渠,田地多得是,家人去了那裡,不用擔心兵亂,不好嗎”
新鄉丁壯們像木偶一樣接過絹帛,沉默不語。
躺在血泊裡的鎮兵,其實有不少都是認識的。殺了博人、相人、貝人也就罷了,但連衛州熟人也殺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只有天知道了。
另外一邊,已有人飛報至邵樹德:“效節軍計有兩千三百餘人,今晚就可整頓完畢。”
邵樹德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