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機會回去並不難,邵賊還能一直看著不成?”
“你!”站在安福遷身後的安重誨怒了,道:“王師範篤好儒學,並非邵賊對手。去了青州,要不了多久,邵賊大軍殺來,我等又要跑路,到時還能往哪跑?反觀兗州,朱瑾勇武絕倫,箭術超卓,河南馬槊第一,有此勇將,夏人很難攻破兗州。我等再去助他,邵賊就更沒機會了。”
米志誠一開始還認真聽著,不過在聽到朱瑾“箭術超卓”時,臉色不是很好,輕輕地哼了一聲。
“你要去兗州自去,沒人攔著你。剪寇都六千將士思歸,當日我奉趙王之令帶他們出來,就要再將他們帶回去。”馬珂毫不相讓,說道。
安重誨大怒,安福遷、安福順、安福慶三人也臉色不豫,趙人也太囂張了,一點沒把何都頭這個主將放在眼裡啊。
一直沒說話的王處直不動聲色地往馬珂身邊靠了靠,易定兵看樣子也不願去兗州,還是想著回河北。
何懷寶在一旁有些惱火。好好的討論,竟然被一幫暴脾氣的武夫給搞出了分裂苗頭。
如今的情況,李嗣本、馬珂贊同去青州,王處直似乎也傾向於他倆的意見。米志誠、安福遷三兄弟屬意去兗州依託泰寧軍與邵賊繼續戰鬥。
其實他也傾向於去青州。原因無他,容易跑回去。即便大軍帶不回去,和少數親信乘小船偷渡回去並不難,但這種話不能明著說出口。
“先想辦法聯絡晉王吧,聽聽他老人家的意見。”何懷寶咳嗽了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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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接到訊息時已經是十七日早上了。
看著混身溼漉漉的使者,他久久無語。
義——邵賊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打仗了?他不是西北旱鴨子麼?素來以騎兵稱雄,怎麼玩起南人的招數也如此純熟?
他不得不承認,大意了。
他從沒有打過黃河去,到汴宋一帶廝殺,對水師的認識不夠深刻。雖然在河陽與朱全忠交戰時,梁人就已經用水師運輸糧草了,但聽聞和實際領教完全是兩回事。
這次吃了虧,印象算是比較深刻了,甚至有點刻骨銘心——不是因為兵力損失而心痛,事實上八千人對於擁兵十餘萬的他來說還算不得什麼,主要是又被邵賊比下去了,這讓人難以接受。
“大王……”蓋寓咳嗽了下,輕聲提醒道:“該想想接下來的方略了。”
“能不能把人撤回來?”李克用目光炯炯地看向蓋寓,問道。
“少少撤一些是可以的,全部回來怕是難。”在這種大事上,蓋寓也不敢糊弄主君,如實回答:“信使來往兩岸不難,找個地方搶修浮橋,在被夏賊發現之前撤些人回來,不是不可能。或者,諸將帶著親兵乘小船夜間偷渡回來,也是可以的,但全師而還可能性不大。”
李克用點了點頭,又問道:“盧彥威遣使來告,夏兵已至棣州,此州是否已降邵賊?”
“十有八九。”蓋寓回道:“棣州孤懸於大河之北,盧彥威覬覦很久了。大王不妨邀其出兵,再攻棣州,或可減輕何都頭那邊的壓力。如果能把夏賊水師吸引過來,則功莫大焉。”
蓋寓的這個思路其實還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夏軍如果主攻何懷寶部,那麼必然不能在齊州、棣州駐守大軍。如果只有兩三萬人,那麼晉軍以兩倍兵力壓過去,獲勝的可能很大。而夏軍一旦勢弱,那麼必然要派水師封鎖黃河,這就有機會了——水師耗費遠超步兵、騎兵,夏人不可能養太多戰船。
“遣使聯絡王師範。”李克用下定了決心,說道:“他那麼多兵,若連三萬夏兵都吸引不住,那也太廢了。再想辦法聯絡朱瑾,四鎮合兵,十餘萬衙軍,邵賊帶著一幫亂七八糟的兵馬,不一定搞得贏。再讓王師範、朱瑾多徵召些土團鄉夫,起碼十萬以上,守城、守寨,跟著大軍攻城、攻寨,能節約好多兵力。速去辦理!”
“遵命!”蓋寓喚來幾名文吏,一一吩咐下去。
“對了,王鎔不是一直覬覦蛤垛鹽池嗎?也給他送個信。”李克用又吩咐道:“棣州諸縣可以給盧彥威,讓他補全滄、景、德、棣缺一州的遺憾,但鹽池可以給王鎔,我作保。”
蓋寓讚許地笑了笑,又吩咐手下安排人去鎮州。
大王以前其實不是不懂以利誘之,但習慣了用武力強壓,這招用得少了。這會在夏軍強大的壓力之下,簡直進步神速。
若能攻下棣州,即便何懷寶部損失慘重,這場面也不算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