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其中成色也很可疑,並不一定全是衙兵、鎮兵之類。
在代北,只知道是康君立統籌防務,兵力多寡一概不知。
但無論如何,澤潞、代北應該都是利用太行、恆山天險,以守為主。李克用自領精銳到了魏博,來找邵樹德的麻煩。
另外,河北藩鎮的態度也很值得注意。他們對於高舉削藩大旗的夏軍有天然的厭惡,即便再不喜歡李克用,此時也不會拆臺,甚至會給予必要的協助。
這——應該就是王師範的底氣所在吧。
“我起三十萬大軍東征,想退兵可沒那麼容易。”邵樹德說道。
王師誨一聽,立刻回道:“家兄有言在先,若殿下退兵,願輸錢二十萬緡、絹二十萬匹、糧二十萬斛至軍中,今後每年永為成例。夏王乃信人,一言九鼎,天下皆知,斷不至於背盟。如此,百姓安矣。”
淄青還是有錢啊!邵樹德暗忖,蛤垛鹽池輻射河北、河南部分割槽域,登萊青等州本身也煮海鹽,昔年淮西吳少誠都用牛皮來跟淄青鎮換鹽。另外,搞海貿當二道販子估計也收穫頗豐,別的不談,光對外輸出馬匹都是一個大生意。
王師誨見邵樹德不語,微微有些著急,欲言又止。
陳誠稍稍使了個眼色,邵樹德會意,找了個由頭讓王師誨先去館驛休息。
“陳長史以目示意,必有以教我。”邵樹德笑道。
“大王,晉兵已經南下,而今鄆、兗諸部兵馬,可能戰?”陳誠問道。
“李克用最多帶五萬人過來。”邵樹德說道:“只要河北諸鎮不跟著他一起出兵,應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河北諸鎮不會大軍出動,但上供一些錢糧,出動少許兵馬,還是可以做到的。”陳誠說道:“大王,兗、齊二鎮未平,朱瑾、王師範尚有眾十餘萬,光憑胡真、葛從周之流可吃得下?”
邵樹德搖頭。
龍驤、廣勝、神捷、龍虎、捧日、捧聖等軍的戰鬥力,反正他是看不上。野戰的話,不一定搞得過兗、齊二鎮兵。也就只有用點謀略,贏面才會大,比如之前閻寶在亢父被坑得單騎走免那次。
但世上大部分的仗,都是毫無花巧的正面戰鬥,戰鬥力不行的話,限制就太大了。
昔年朱珍、丁會、葛從周等人在巢軍時,可有一丁點出彩之處?到處被打得像條狗一樣,亡命奔逃。那時候的李克用,在他們面前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屢次以少擊多,大破巢軍,靠的就是戰鬥力強悍。
但他們帶梁兵之後,就讓晉兵吃癟,何耶?
“而今鄆州空虛,堅銳、護國、忠武等軍殘破,又不會死戰,若李克用渡河南下,何人擋之?”陳誠問道。
他的意思很明瞭,你要王對王,主力精銳要拿來對付李克用,其餘雜兵對付朱瑾、王師範,怕是力有不逮,這仗就打成了僵局。
“陳長史何意?”
“不如許王師範乞盟,收他些錢帛糧草,然後專心對付李克用、朱瑾,就容易多了。兗鎮的實力,遠遠比不上淄青。”陳誠說道,末了,又看著邵樹德,補充了一句:“先平朱瑾,再回過頭來收拾王師範。”
“又收附庸?”邵樹德突然怒氣上湧。
一路走來,收了多少附庸了?龍劍、興元、忠義、鄂嶽、陳許、河中,還有岳家的唐鄧、淮西,到處都是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騰出手來清理。
很多事情牽一髮動全身。你清理了一個,或許別人還不以為然,清理了兩個,其他藩帥安慰自己那人有取死之道,當你清理了三個、四個時,所有人都會猛然驚醒,到時候遍地烽火,像什麼樣子?
妥協、妥協,妥協到最後,就是建立一個後梁、後唐嗎?
後梁是五代中面積最小的王朝,朱全忠奮戰了29年,一生不知道打贏了多少次決戰,換別的朝代早一統天下了。
國朝初年,太宗一戰擊破竇建德十萬大軍,河北基本平定。若非後面高祖操作不當,都不一定會有劉黑闥的反覆。但朱全忠在河北打贏了不知道多少仗,殲滅的軍隊數量是竇建德全部兵力的好幾倍,卻到死都沒平定河北,最終在李克用、楊行密、李茂貞、王建等人的包圍網下難以掙脫,功敗垂成。
後梁實亡於削藩。邵樹德不知道朱全忠生命中最後十年在想什麼,估計也很絕望吧。消滅一個“竇建德”,還有十幾個、幾十個“竇建德”跳出來和你接著幹,到處都是野心家,生生把你逼瘋,不得不妥協。
後唐在後梁削藩的基礎上接著來,最後也亡於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