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乃信人,我家使君相信棣州遭圍攻之事。”夏侯昇說道:“留守兵將不多,棣州危在旦夕,故心急如焚。”
“棣州還有多少兵?”邵樹德問道。
“只有三千。”夏侯昇嘆了口氣,道:“各縣鎮兵都被帶過來了,此時多半已經淪陷。”
“義昌軍軍紀可不太好。”邵樹德說道。
夏侯昇又嘆氣。
“嘆氣又有何用?”邵樹德端起茶盞,好整以暇地問道:“邵使君想好沒有?願不願降?若降我,擊敗朱瓊之後,我便揮師東進,保住棣州。”
“願降。”夏侯昇回道:“邵使君有言,今不奢望其他,唯願保全家人、墳園。”
“如此甚好。”邵樹德喜道:“邵播深明大義,我定表其為大州刺史,富貴不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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淯溝泊之畔,朱瓊、朱瑄相對無言。
一路東奔,到底還是被阻於此處。
他們已經非常小心了,儘量沿著山路走,讓夏軍的騎兵無法發揮優勢。但凡事有利必有弊,這樣走固然安全了,速度卻很慢,至今才走了四十多里,然後被擋住了。
淯溝泊在長清縣西南五十里,方圓百里許,南臨山,附近開有溝渠,是一處非常不錯的農業地帶。
近萬大軍困頓於此,所攜糧秣有限,不足半月所需,已是窮途末路。
朱瑄現在又有些後悔了。
他之前想找機會奪了朱瓊的兵權,故一路隨行。可這會發現,怕是連僅有的那點本錢也要丟光,偷雞不成蝕把米,真他媽的!
“不如,向邵賊投降,看看我還能不能當齊州刺史。這麼多兵呢,邵賊總不能全屠光吧?”朱瓊猶豫了一下,說道。
長清縣已經投降,數千棣州兵出城立寨,加入圍困齊州兵的行列。
前方還有大量夏兵,好像有數萬之眾。後面還有追兵趕來,朱瓊覺得以齊州兵低落計程車氣,這仗多半要完犢子,沒戲了。
“想得美!”朱瑄冷笑一聲,問道:“邵賊這會大佔上風,如何肯開口子讓你割據一方?別儘想好事,不如看看怎麼突圍。”
邵樹德攻滅東都、宣武、奉國、鄆州四鎮,一個獨立藩鎮都沒設,全部牢牢抓在手裡,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
若他肯開口子,願意妥協,這會魏博、淄青、泰寧等鎮說不定已經降了。對他們而言,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當個附庸藩鎮也不錯。
但邵賊還沒鬆口,所以各鎮絕望之下,只能抵抗到底,直到實在打不過投降。
“淄青在側,李克用也隨時會南下,邵賊說不定就同意了呢?”朱瓊這話就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了,說完之後自己也苦笑。
“別想了。”朱瑄繼續冷笑道:“邵賊是想徹底平定天下,而不是想搞個夾生飯。他若願意鬆口,河北諸鎮不用打,一個個上供納款,還會給他提供便利打李克用。但邵賊多半對自己兒子沒信心,覺得他降服不了這些附庸藩鎮,他死後,諸鎮造反,天下傾覆,邵家王朝二世而亡。”
“邵賊就不能給個機會?”朱瓊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沒有反意,只是想用齊州養老罷了,這也不行?”
朱瑄不再說話了。
朱瓊心志不堅,不是好漢,他暗暗琢磨著有甚麼辦法可以奪了他的軍權。至不濟,帶更多的人馬跑路,尋機東山再起。
“咚咚咚……”戰鼓聲響起,那是東面。
“殺他個人頭滾滾!”
“突將在此,賊人受死!”
不遠處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怒吼聲,夏軍戰意堅定,士氣高昂,淯溝泊內的齊州兵聽了,人人色變。
“咚咚咚……”西面也響起了戰鼓聲。
“護國軍在此,賊人納命來!”
“捧日軍在此,今日要大發利市。”
又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與他們交手多日的追兵到了,齊兵聽了,士氣愈發低落,已經有人偷偷哭泣了。
朱瓊讓人給他披好甲冑,帶著親兵前去巡營,彈壓有些慌亂的軍士。
朱瑄暗歎一聲,找來了親信。
“朱罕呢?”他問道,心下已經起了不詳的預感,這廝莫不是跑了?
“不知。”
“上午還在呢。”
“好像帶人去哨探了,不知為何沒回來。”
親兵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艹!朱瑄敢肯定,這廝尋機跑了。南面群山連綿,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