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難。如果再徵集數萬土團鄉夫,人數還能更多。現在和他打,太不明智了。”
“這就需要大王多說好話了。”杜氏說道:“大軍持重而行,大張旗鼓,示強,戒輕舉,若賊人挑戰,則集精兵強將擊之。賊人敗,則心中畏懼,爭鬥之心稍減,大王再與克用敘兄弟情義。克用知我軍強盛,多半引去。”
“這就是幫李克用選擇進攻方向了。”邵樹德說道:“他起意與我相會,多半是心中焦躁。若我滅了朱全忠,則勢大不可制,可隨意揉捏朝廷,威脅晉陽。其實大可不必,晉陽哪有那麼好打。”
歷史上朱全忠拿下了大半個關中、河南全部、山南東道全部以及河北大部,滅了晉陽嗎?沒有。只是把他們打得慘兮兮的,壓在河東出不來,實力衰微到極點。以至於後來李存勖贏了潞州之戰,殲滅一萬多梁軍,隨後又在柏鄉大破梁人,俘斬兩萬餘,朱全忠用“死灰復燃”形容晉軍,確實恰如其分。
杜氏不知道這些歷史,她只是單憑紙面資料來計算成敗。但如果只算誰兵多、錢多、糧多就能贏,朱全忠現在也不用打了。
“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邵樹德捏了捏杜氏的臉,突然一皺眉:“什麼味道?”
杜氏吃吃而笑。
麟州很快到了。
邵樹德下了馬車。杜氏緊緊跟在後面,端莊、淑雅、大氣、高貴,一看就是自幼經受了嚴格的禮儀訓練,同時也學習了很多知識,氣質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
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大概說的就是這類女人。
大軍沒有進城。
麟州城三面孤絕,地勢險要,但卻不夠大,屯駐不了太多人馬,因此全軍紮營城外的窟野河畔。邵樹德則帶著王妃、宮官們住進了城裡的折氏老宅。
“當年在這個演武場上,我和折家一眾後生比試箭術。”邵樹德說道:“猶記得小五、十三郎、十九郎技藝出色。”
“小五死在澠池,十三郎去了唐州,死於葉縣城下。十九郎在鐵騎軍,鎮壓青唐吐蕃叛亂時,死於樹墩城。”折芳靄悵然地看著空空蕩蕩的演武場,說道。
家人大部分都搬去鳳翔、唐州、光州了,如今留在麟州的沒幾人啦。
土地還在,但人丁太少,以至於很多黨項人冒姓折,在耕作那些荒蕪的田地。
楊氏成了麟州頭號土族豪強,一些沒跟著折家南下的部落,現在都依附楊氏,這是必然的結果。
邵樹德啞然。他只知道常年征戰之下,折氏固然家勢蒸蒸日上,但付出的代價絕不會小。但具體到誰誰誰,就沒太關注了。
“當年還有幾個長輩”邵樹德又問道。
“大多故去了。唯十四叔還健在,如今在當安州刺史。他當年對你可是讚不絕口。”折芳靄嘆了口氣。
興沖沖回家一趟,結果物是人非。熟悉的人要麼故去,要麼去了南方,老家這邊知道弓劍雙絕的折家大娘的人很少啦。
“夫君,若將來”折芳靄的話突然有些哽咽。
“折氏可永享富貴,生男尚公主,生女為皇后”
“不可!”折芳靄連忙阻道,隨即發現夫君臉上隱有笑意,頓時沒好氣道:“終日騙女人,口都花花了。”
杜氏臉微微有些發燙。
大隊親兵的進駐,給折府增添了一點人氣。
他們用煤塊燒水做飯。麟州開採煤的礦坑不少,這種新燃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普及著,在豪富人家尤其多見。
聯想到路上鋪了許多煤渣,看樣子關北人民已經非常適應使用化石燃料了,這對於保護此地脆弱的環境應該很有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折芳靄在自己閨房內沐浴,水嘩啦嘩啦直響,好像故意讓人聽見一般。邵樹德正要讓杜氏過來給他寬衣,卻聽人通傳:楊安吉來訪,還帶了數十楊氏子弟。
邵樹德嘆了口氣,杜氏掩嘴偷笑。
這女人,自從馬車上哭過一次之後,卸下了虛假的面具,整個人愈發真性情了。
“楊氏好懂啊。”邵樹德笑了一下,道:“都知道我巡視關北,要進獻族中子弟。”
野利氏、沒藏氏、楊氏紛紛選出族中新銳子弟獻上,人數已經近百了。再到豐、勝轉一圈的話,估計能收到數百人。
邵樹德一看人數這麼多,便不打算將他們編入各軍了,準備讓這些豪強子弟單獨成軍,名為“銀鞍直”。
直,值守也。都是可堪信任的關北子弟,自然有資格給自己值守。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