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水邊上。陳、許的糧草物資經潁水運抵潁橋,陸路走一段轉輸至襄城,再經汝水運往汝州。
汝州七縣,襄城、郟城、梁、臨汝四縣全位於汝水之畔,而這四縣也是汝州人口最多的地方——其實也沒多少,張全義時代不過一萬戶,如今增長也很有限。
另外,從蔡州方向,亦可沿汝水輸送物資,所以這個地方還真挺關鍵的。
艱難以來,朝廷的東都留守,必領汝州,以為洛陽屏障。汝州防禦使的職務更是多次設立,諸葛爽在率師討伐李國昌父子之前,就是汝州防禦使。
契苾璋只稍稍看了一眼,便讓人將地圖收起。下一步沒說的,攻襄城,截斷汝水交通,給丁會“斷奶”。
他們這會多半已經收到點風聲了,不知道會怎樣抉擇。
……
太谷關城外,突然而至的大雨澆滅了雲梯車上的火焰。
關城上的梁兵氣得直跳腳,痛罵老天的不公。
夏軍士氣大振,趁著雨剛下,地面還不太泥濘的有利時機,繼續發起猛攻。
連日以來,已經殺傷千餘守軍了,但太谷關依然沒能攻下。
負責指揮的馬嗣勳、安休休二將不為所動,一波又一波的洛陽土團鄉夫被驅趕了上去,捨生忘死攻打著堅固的關城。
而在太谷關以東的轘轅關外,定遠軍及經略軍大部分批出關,朝登封縣方向挺進。在他們身後,還有來自華州的一萬土團鄉夫,全軍總計兩萬三千人左右。
經略軍一部兩千五百步騎在副使魏博秋、遊奕使楊儀的率領下,冒了個險,從鞏縣最南端的方山(嵩山山脈北部)羅口一帶前出,直插告成縣。
他們帶了大量奶粉、肉脯、豆子,由隨軍騾馬馱載,但也只夠維持十日所需。一旦攻勢不順,或者沒有蒐集到糧草,那麼就只能癱在那裡了,等待後方透過羅口這個“細水管”花大代價接濟他們,或者乾脆退回去,宣佈此路出師失敗。
定遠、經略二軍的出動,主要還是因為斥候傳回了情報,因為太谷關吃緊,有大群梁兵自登封向西,增援太谷一線。
斥候估算的兵馬是四千餘人,其中千人為“精兵”,另有三千餘“羸兵”。
洛陽行營判斷,應該是一千落雁都或廳子都步兵,帶著新到的三千餘土團鄉夫去增援太谷關。這座關城本有一千多長直軍外加一千多土團鄉夫,這會已經傷亡四成以上,士氣有些低落,急需生力軍替換或增援。
至於登封縣的守軍,應該就是兩千餘精銳外加六千破夏軍,以及兩千土團鄉夫,總共萬人。
其實整體戰鬥力不咋地。因為佔大頭的破夏軍的實力很可疑,定遠、經略二軍的沙場老手們有信心教他們做人,如果他們敢野戰廝殺的話。
夏軍大舉來襲的訊息早早傳到了登封,張歸厚立刻召集諸將議事。
朱漢賓去了太谷,如今城中除主將張歸厚外,最大的就是破夏軍使趙霖,然後還有王彥章、劉玘、杜宴球等中層將官。
“賊勢兇熾,直衝而來,諸位有什麼章程,都議一議吧。”張歸厚有些憔悴,有氣無力地說道。
在他看來,這仗打得太操蛋了。先讓大隊賊騎溜了過去,直奔許州而去。雖說這不怪他們,蓋因飛龍軍不想打的話,你也攔不下來,但怎麼說呢,失職還是有的。上面真要追究起來,大家都要擔責。
第二個操蛋之處是太谷關外的夏賊根本不在乎人命,攻勢地動山搖,守軍堅持了不過旬日,就死傷一千四百人,不得不請求增援。守軍還聲稱“殺賊三萬”,但在張歸厚看來都是扯淡。
但沒辦法,太谷關不能丟,最終還是讓朱漢賓帶了四千餘人過去,進一步分薄了登封這邊的兵力,最重要的是少了一千可戰精兵。
最大的操蛋之處是他們沒有援兵了。
陳許節度使趙珝聲稱許州方向“賊勢滔天”、“暴掠四野”,拒絕派衙軍增援,這意味著登封這邊成了一支孤軍。
當然,孤軍有孤軍的戰法,這可能也是梁王希望他們做的,即固守登封,牽制南下的夏賊主力,給其他方向的調兵遣將爭取時間。
但正月裡的洛陽之戰,被孤立分割包圍的幾座城池的守軍,有好果子吃嗎?鞏縣全軍覆沒,新安投降,河陽南城堅守了三個月,霍存父子雙雙戰死,慘烈無比。
若他們被圍在登封,能等到增援而來的兵馬嗎?
老實說,若在五六年前,張歸厚信。
但現在,他不信。
實在是這幾年打